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四十六回:以禮悔禍

    “霜月君在夢境的北方……”

    凜山海重複了一遍。

    慕琬半躺在床上,雙手端著杯子。裡面換了一味藥,不再是外敷,而是內服。之前給她肚子裡灌過藥,但飯終究是幾天沒吃,整副腸胃都不對勁。她需要一段時間的調養和復健,畢竟整個身子骨也要鏽了。

    但她一刻也不想耽誤。

    “我們明天就走。”

    山海從她手裡拿過杯子,又往裡面續了些水。

    “雪硯谷的確在西北……且不論霜月君在何處,去找他意義何在?”

    山海將溫熱的杯子還給她。施無棄接了一句:

    “你要拔刀出鞘嗎?”

    他們都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麼。當封魔刃出鞘的那一刻,不僅意味著這塊冰冷的金屬將重見天日,更象徵著霜月君的身份將得以顛覆。

    “呃,你該不會是想替你師父解決問題吧?當年他是不是答應幫霜月君解開詛……”

    “甚至不惜以自己為代價?別開玩笑了。”

    施無棄打斷了黛鸞,究其原因是不想這番話得以印證。慕琬眼神空空,語調兒也是空洞得很。

    “不會,我沒那種拯救誰的心思,何況我與霜月君也不熟。我就是感覺會發生什麼,是封魔刃告訴我的。”

    施無棄拾起桌上的脅差,不厭其煩地再度打量。說實話除了做工上的奇異之外,它並沒有散發出某種不可思議的靈力,他們誰都感覺不到。慕琬無法給他們解釋這種奇怪的心情,而且隨著時間流逝,遵循“指引”的念想也變得淡薄,但並未消失。

    “……其實也沒差。”山海接過封魔刃,遞給慕琬,“既然池梨他們決定交給你,就由你親自保管。正好你沒有武器,暫時帶著它。據說封魔刃即使不出鞘也威力巨大,慢慢摸索如何發揮也很重要。既然都是向北,就先回一趟家吧。”

    慕琬將杯子放在床上的木桌,橫起封魔刃。黃昏的暖光鍍在上面,令它顯得更陳舊了。它沒有看上去應該有的氣味,比如陳布的黴味,或者金屬的鏽味,一點兒也沒有。不過施無棄說,很多東西在不屬於它們的世界裡,反而看不出端倪。想必將封魔刃還入修羅道,大約能顯露出它應有的鋒芒。

    但他們身處人道,該用人的思維來解決問題。

    “不。”她說,“我不回去了。”

    “什麼?”山海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不回去了,沒必要,真的。”

    施無棄一時無言。他擔心這是她的某種妥協,倘若真是如此,倒也不必。但他知道,慕琬向來不會因臨時的讓步割捨自己本不必放棄的東西,所以她說這番話,肯定也不止考慮他一個人的處境。即使這樣無棄的心情還是有些微妙,他說:

    “只是順路罷了。我們不也要借雲外……”

    “不是先找洛神砂嗎?它在更北的地方吧。直接過去也無妨,要去雪硯谷,就要特意向西邊繞一段距離了。”

    屋裡又迎來一陣沉默。這樣的對話,總給人一種“其實也不是這個意思”,“原本不必如此”,“雖然合理卻似乎還有周旋的餘地”這樣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