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四十四回:以冠補履

    再說那些符咒。它曾經應該是白色的,但同樣因為時間的原因,變成暗沉的枯黃,但它們也沒有任何毀壞,只是很舊。上面的符文她也沒見過。幾張符咒緊緊地貼合在鞘上,就好像融合成為布條的一部分。而那些細密的字,像細繩一般草草繞著它們一圈。

    刀柄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那材質不知是木頭還是金屬,其重量介於二者之間。上面鑲嵌的金屬皮十分斑駁,但紋路依然清晰可辨。只是那些紋路太奇怪了,毫無美感可言。一般來說刀柄和刀鍔的花紋都有一種對稱性,就算不是對稱的,也有特殊的紋路規律。但這把脅差沒有,黛鸞看不出花紋究竟是草木、鳥獸還是雲霧,只覺得它像是掉進了強酸,被腐蝕出了毫無規律的、醜陋的凹凸。可要細細打量,又能察覺出認真雕刻的痕跡。換個比喻講,就像“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原本應該綴著流蘇的地方,掛著一串兒小小的圓鈴,色如鎏金。抬起它,能發出蟲群振翅的窸窣聲。

    “慕琬,這把刀太奇怪了。”黛鸞來回打量,“這做工我從來沒見過。誒,怎麼抽不出來啊……是不是生鏽了,所以卡在裡面?你快來看看啊,這是什麼地方的工藝?”

    慕琬半天沒有應聲,她以為她還在讀信。她擺弄了半天也沒能將刀抽出鞘,便作罷了。要說暴力破解也不是不行,但她擔心弄壞了不好賠。

    慕琬還是沒動靜,黛鸞放下刀看著她。原來她已經讀完了,手僵硬地將兩張薄薄的紙給框住。她又喊了兩聲,慕琬還是一動不動,就好像紙很沉重,抬著已經很困難了。她的目光一直落在前方,眼也不眨。這會兒,她的手一點兒也不顫,可黛鸞懷疑她連呼吸都停住了。

    “……哈哈。”

    她突然乾笑兩聲,讓黛鸞心裡發毛。

    “唔,我能看看嗎?”

    見慕琬沒有反應,阿鸞試著從她手中抽出紙來,就著短燭最後的光閱讀。

    掃視了前半張,黛鸞心裡一驚。她突然明白為何慕琬方才這麼大反應了。信的前半段很平常,隨便說了些谷內的近況,一切都有條不紊。然後說池梨要為自己的母親遷墓,撬開掌門旁的母親的舊墳時,裡面除了一截女人的手骨,還有一把脅差。

    “是封魔刃,封魔刃啊慕琬!”她的音量難以抑制,“天啊!原來你師父真的知道它在哪兒,還藏好了!霜月君知道嗎?他們是商量好的嗎?居然給你送來了,太好了……”

    難怪那把脅差抽不出來。若是修羅鍛造的妖刀,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她激動地拍了兩下慕琬的手臂,她沒有反應。於是黛鸞接著向下看。

    是一份訃告。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說的是誰,桌上的燭火掙扎兩下,燃盡了。與此同時,慕琬突然從椅子上翻了下去。

    “你怎麼了?醒醒啊!怎麼回事?來人啊,快來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