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四十四回:以冠補履

    慕琬原本忙碌的手突然停下了。她接過黛鸞遞來的信,就著光看了一眼。

    “不對……我娘識不了幾個字,這封面上說是池梨寫的。”

    “我剛看到了,但說不定是她代筆呢。”

    慕琬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桌上解開大半的包裹,又看了看手中的信。

    “那,你幫我拆一下,我看看信裡寫了什麼。你千萬小心,他們包的這麼嚴,我估計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好喔。”

    慕琬匆匆將包裹推過去,手忙腳亂地拆開信封。不知為什麼,原本看到那些清秀的字,她還挺平靜的。可當即將拆開信封時,她卻感到了一陣明顯的不安。要說給她寄信,那是很困難的事,從過去開始就只有她給谷裡寫的份。畢竟等回信傳過來,她早不知走到哪裡去。所以能連同什麼物件拜託六道無常送到她手中的東西,一定很重要,非常重要。

    顫著手抖開信封,有兩張紙。她先掃了第一張最後的落款,是池梨本人寫來的。再掃一眼右邊開頭,第一列只有四個大字。

    見字如面。

    趁慕琬閱讀的時候,黛鸞拆著包。她一邊解一邊抱怨,說這些布要麼纏得太繁瑣,要麼系得太緊,壓根是堆死結。這些布疙瘩遍佈整個包裹,對裡面的東西起到緩衝的保護作用,可苦了拆包的人。黛鸞扣得手都痛了,一面叨叨著想拿把大剪子全部絞斷。

    拆著拆著,黛鸞放慢了動作。

    “那個……我說,這是一把劍吧?”黛鸞比劃了一下,“但也不長,肯定不是傘。”

    “是劍……不,不是劍!”

    慕琬的聲音發顫,黛鸞不禁看向她。發顫的不僅是她的雙唇,還有那雙手,或說整條胳膊。慕琬激動極了,臉色都有些發白,看不出欣喜還是悲痛,只知道她很不正常。她抖得厲害,黛鸞能聽出她在極力平復情緒。

    黛鸞猜不出信裡寫了什麼,但慕琬突然把兩張紙拍在桌上,將布包拽過來扯,想要快點把它解開。俗話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她越著急,手上越沒章法。黛鸞趕忙把包裹奪回來。

    “好了好了,我來吧。你信看完了嗎?”

    “還、還沒。你快點,快點解……”

    “知道了知道了——”

    很明顯,這是一把刀或者劍。長度倒是比匕首要長,應該是一把脅差。這些布到最後十分貼合,可見纏得很小心。她解開最貼合的那一層,上面還纏滿了布條。這些布條就顯得很舊了,深灰色,倒也沒什麼灰塵,只是有種很濃重的歷史感。雖然看上去一扯就碎——其實還很結實。黛鸞想解開的時候發現根本扯不動。於是她意識到,布條也屬於脅差的一部分。

    再仔細看,布條上寫了些細密的文字。那都是些很長的,奇怪的符號,螺旋狀地繞著整個脅差的鞘寫下來,即使掠過了布條的交界與幾張緊貼的符咒。這是用一種極細的筆寫的,不把眼睛貼上去幾乎辨認不出,只以為是一些虛線。再湊近燭火仔細看,字符似乎是用硃砂寫的,只是由於年代古早,連顏色也不太好認。但符號尚且完整,沒有掉色或被破壞的情況出現。黛鸞一個字都認不出來,那扭曲的、線蟲似的東西,彷彿不屬於人間任何一種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