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月隱山 作品

第 254 章 謀劃

“好。”影山步語氣平靜,掛了電話。
諸伏景光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表情收斂:“怎麼了?”
“琴酒來了。”影山步言簡意賅,立即站起身,抽出一個乾淨垃圾袋,把目光所及之處能夠證明有兩人曾經在此用餐的多餘物品統統掃入。

一路走過去沒有多餘動作,然後按下了門口公寓對講機的開門按鈕。

諸伏景光站在原地愣了愣,但是長期的默契讓他毫無理由地相信影山步,身體自動配合地把沙發和茶几上的雜物收斂,恢復到影山步平日的使用習慣。

“他來做什麼?這個時間?”諸伏景光不可置信而緊張地追問道。

影山步從玄關把諸伏景光的鞋子提起來塞給他,然後帶著垃圾袋把人向臥室推了下。對於好友的問題,他無法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

最終,影山步只能搖搖頭:“或許有事。”

諸伏景光張了張嘴,表情變得嚴肅:“我留在外邊比較好。”

蘇格蘭畢竟是琴酒的同事,即便兩人地位有差異,但蘇格蘭是朗姆的手下,琴酒也會給幾分薄面,不會當場做得太難看。

影山步卻果斷地拒絕了這個建議:“不,你不要在琴酒那裡留下印象。”

他畢竟明面上的身份是警察,琴酒雖然平時根本不在意其他人私下裡的動向,但是說不定會什麼時候起疑心。

那個男人的疑心通常情況下等於無窮無盡的探究與麻煩。

即便蘇格蘭的理由能夠說得去,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之前默許諸伏景光常常來接觸自己是因為擔心對方的狀況,但琴酒還是能避則避。

影山步沒有多言,將人推進臥室,快速說道:“從窗戶走。”這套公寓只在四層,而且臥室窗外有陽臺,以諸伏景光的身手來說,藉助夜色悄悄離開不是問題。

最後他在客廳收了個尾,然後才站在玄關邊上等待客人的光臨。

沒過多久,門鈴就響了起來。

打開門,無論春夏秋冬永遠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門口,頎長身形的壓迫感十足。

他微微抬起頭,帽簷下的銀灰雙眼淡淡望進影山步眼底:“你開門倒是快。”

影山步默然一秒,也淡淡回答:“我怎麼敢怠慢你。”

語氣平靜,然而總有些嘲諷的感覺。

再加上之前把琴酒撂在機場的事情,便像是挑釁。

琴酒心想小兔崽子,冷哼一聲,便抬腳往裡走:“你倒是膽子大了。”

影山步讓開門,然後抱著胳膊靠牆站在一邊不說話。

大門在背後合攏。琴酒站在玄關,看了眼鞋櫃邊沒有多餘的拖鞋,眉心微蹙。

影山步家中通常會備有拖鞋。但自從到了這個地方之後,也沒有什麼客人會拜訪,所以沒有倒也不稀奇。

“衣服脫了。”

影山步靠在牆上,聞言挑了挑眉。

諸伏景光:???琴酒一臉不耐煩:“傷口。”

影山步這才突然想起自己隨口搪塞的接口,不由尷尬:……

琴酒站在原地看了他幾秒,微微眯眼,似乎也看出來影山步不動作的原因,不由冷笑起來:“你在扯什麼謊。”

影山步默然幾秒,強行轉移話題:“你來就是為了這個嗎。”

玄關內鋪以瓷磚,幾步之外就是稍高一層的木地板。影山步站在裡側,與琴酒目光持平。他沒有掏出拖鞋,其實也存了不歡迎的意思,因為按琴酒的潔癖來說,是接受不了去陌生室內不穿拖鞋的。

殊不知琴酒竟然朝前方邁步,皮鞋徑自踩在了木地板上。

影山步臉色微變。

不是因為潔癖作祟,而是琴酒打破了以往的習慣。

琴酒則終於再次居高臨下地看向影山步。

從上次不歡而散之後,琴酒其實也想過影山步到底那天莫名其妙的一頓發火到底是為了什麼,但無從查起,畢竟時隔太久,而這些又是極為機密的消息。

後來想想,大約是影山步突然從某些線索察覺到被催眠過,因此感到憤怒。

催眠之事應當八九不離十,否則影山步不會這麼生氣,而做出這個決定的只可能來自於Boss。

琴酒無法置喙Boss的決定。

縱然他也不滿於自己的人被隨意伸手,但組織的利益高於一切,從影山步的反應來看,這樣的催眠應當只是比較片面的影響,還達不到扭曲記憶的地步。

不然的話,前後的反差應當會更大。

從琴酒的視角來看,影山步沒道理這樣生氣——原因也很簡單,這就像是加入黨派之後的意識形態宣傳,雖然有些人不願接受,但到底日久天長,再加上影山步是依附於組織生存的,可謂一損俱損。

因此即便內心不屑一顧,也不該有對抗情緒。

——雖然手段是強制性的,而影山步這輩子也沒有離開組織的可能。

那麼影山步到底是在因為什麼而憤怒?

Boss,組織,還是琴酒本人?

前兩者,琴酒無法贊成。

後者的話……

高大的銀髮男人眼神銳利,聲音低沉:“我以為你早就認清自己的位置了。”

而黑髮青年早已站直,雙臂依然抱在胸前,姿態似乎不屑,但又因為對面反常的表現而警惕起來。

“我認得很清楚。”影山步輕哼了一聲,緩緩說道,“你放心,只要藥還起效一天,我就聽一天的話。”

男人似乎被這句話刺痛到了什麼地方,突然不悅地眯起眼,聲音冰冷道,“呵。你以為你這輩子還有擺脫的一天嗎……影山步。”

他每往前邁一步,青年便神色更警惕一分,卻硬是分毫不退,但防備的姿態就像毛髮豎起的野獸。

琴酒垂眸凝視影山步。

或者正如對方口口聲聲所說,他的一條狗。

只是現在有些不聽話了。

影山步還未察覺疏漏,臥室內的諸伏景光卻沒有立即退到隱蔽的衣櫃或是浴室內,而是貼在門口聽外間響動。

這房子隔音效果不佳,因此一點談話聲不需特意竊聽也能聽個明白。

此時諸伏景光表情劇變,因為從琴酒的口中,竟然直接道出來了影山步的真名!

到底琴酒是怎麼知道影山步的真實身份的……

他咬住下唇,眉頭緊皺,大腦迅速轉動。忽然,從降谷零曾經說過的話語中,他回憶起來有關黑麥的事蹟。

黑麥曾經是影山步的朋友,或者說在暴露之前曾經被影山步當作朋友。

雖然黑麥加入組織的時間似乎在兩人認識之後,但組織內的人都心狠手辣,為了利益無所不做,況且黑麥那個人性格冷漠縝密,為了在組織內博得前途而出賣好友、並且繼續偽裝無害,是完全能夠想象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影山步這個真名暴露之後,到底身份資料會一併洩露多少,他們這些昔日熟人會不會暴露在組織的視線之下……

身為公安的影山步按理來說資料應當保密等級很高,然而念及先前諸伏景光自己的身份都險些無知無覺地洩露出去,好在影山步親自來與他演戲,這才成功拖延了時間,讓警視廳的人抓住了內鬼。

所以這件事必須重視起來,之後要立即反饋給上線。

諸伏景光的思緒忽然從第一時間的理智分析中回過神來,不由感到了深切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