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月隱山 作品

第 253 章 吵架

影山步與降谷零兩人都是晨起運動的作息,但昨天發生了太多事情,驚疲交加之下,消耗了不少體力,所以直到臨近退房才休息舒坦。

酒店原本供應的早餐時間也被他們錯過了。

影山步揉著額頭從床上坐起來時,只覺得頭有點睡過頭的脹痛,掐著眉心嘆了口氣。

遮光窗簾“唰”地向兩側分開,頓時陽光瀉進一室,穿透白色紗簾,將冬日溫暖照在了被子凌亂的大床上。

側臉正對陽光的金髮男人皺了皺眉,從被口伸出手臂蓋在眼睛上,翻了個身。

影山步很快洗漱出來之後,看到降谷零還未清醒,不由失笑。

“怎麼,還在賴床麼,降谷。”

“……你……叫我什麼?”清醒之後第一句話帶著些沙啞,但是卻非常敏銳地抓住了字眼。

影山步無奈地嘆了一聲,重複唸叨了兩遍表示自己記住了:“零——零——”

“我總覺得昨天的藥還沒代謝完全。”降谷零滿意地不再追究,扯了被角向上將自己包裹起來,麥色的臉頰被蓬鬆的雪白被子包裹起來,轉過頭看向影山步,面色不佳。

“感覺頭昏腦脹的,還有點噁心。”

影山步走到床前,彎下腰,伸手撩開金色髮絲,試了試額頭的溫度。

藍紫色的下垂眼在向上望時,總顯得格外乖巧似的,有種馴良的溫柔。

但熟稔之人都明白,這其中的哪個詞語都與降谷零毫無關聯。

說來有趣,諸伏景光的貓眼令那人看起來有些高傲,但是實際上卻是個性格溫和的人。這對幼馴染倒是恰有反差,然而性格上正巧互補。

降谷零也在抬眼瞧影山步。

昨夜洗過、今早蓬鬆柔順的黑色髮絲垂落臉頰,隨著低頭的動作自耳後滑落。

髮絲越長,便越中和掉影山步身上原本的凌厲,就像是一身銳刺都柔馴倒伏,化作光滑羽翼。

“你要留到多長?”

降谷零從被子裡探出手,伸長手臂,捉了一縷髮梢,又讓它像清風一樣從指尖溜走了。

“就這麼留著吧。暫時沒有剪掉的打算,我發現長髮省心很多。”影山步確認降谷零的體溫正常之後,從吧檯拿了瓶礦泉水遞給他,“喝點水。”

降谷零擺擺手,往被子裡縮了縮,疲憊地眯起眼,像是昏昏欲睡,“放那吧,我起床再喝。”

影山步卻掀開他這一側的被子,坐到床上,蹬了一腳好友的小腿。

“往裡邊挪挪,外邊好冷。”

“嘶——你腳好冰!”降谷零倒吸一口涼氣,抓著被子抱怨,“我暖好的被子憑什麼讓給你!你去另一邊啊!”

“另一邊太冷了。”有人無情無義無理取鬧。

冬日最暖的溫度莫過於起床前的被窩。

最終,降谷零為了保住這點餘溫,勉強往裡挪了個身位,讓影山步擠了進來。

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毫不客氣地故意塞進他小腿之間的冰涼赤足, 寒氣彷彿順著脊椎上湧, 讓他甚至打了個寒顫,惱怒地蹬開:“喂!”

影山步歪頭看了眼表,然後踏踏實實地掖好被角,在好友邊上窩了個舒服的姿勢。

“這次任務算不算完成了?”

“……算吧。不過我還沒有寫報告。”降谷零剛想轉頭,臉就蹭到了對方的髮絲。

所以到底為什麼要搶一個枕頭啊,酒店給了一大堆羽絨枕頭。

“等會把箱子開鎖看看裡邊什麼東西……希望是有用的。要是他保存的結婚紀念照我就要哭了。”降谷零語氣毫無感情地平鋪直敘。

影山步悶笑一聲,隨口安慰道,“不會的,他藏這麼深必然有價值。”

降谷零病懨懨地哼哼,“最好是。不然你這次受罪就大了。”

“說起來……你這兩天吃飽了嗎。”金髮男人在被子裡翻了個身,趴在枕頭上,側臉望向好友,藍紫色的眼眸在散落的金髮間輕輕眨了眨,“等會中午我請你吃大餐,管飽。”

“哦?這麼闊氣啊,零君。”

降谷零面對好友的揶揄,挑了挑眉:“要不是你把箱子帶出來……算了我不問了。這次任務全靠了你才能成功,按理來說報酬應該都歸你。不過你是不是沒辦法按照正常流程收款?”

這是在說影山步因為身份特殊,所以無法直接收到轉賬。

這一點從上次黑麥給影山步一個裝滿現金的牛皮紙袋就能看出來。

“是啊,我在這裡打白工,你和諸伏卻能壓榨我的苦力,然後拿雙份工資。”

黑髮青年拉長聲音,似有不滿,但在這樣的距離上,他與降谷零扭打毫無優勢,十有十敗,因此沒有輕舉妄動。

降谷零反而立即就知道了好友在想什麼,於是輕笑了幾聲。

倒也沒有拆穿他,而是翻了個身,面對他。

“為什麼一直只願意叫大家的姓氏呢,步。”

影山步怔了一下,隨後低聲道,“習慣了。”

“那之後你打算怎麼對待景光?”

“……這兩個話題有什麼聯繫嗎。”影山步有點無奈,抬頭看天花板,“難道我叫他景光他就會安心嗎。”

降谷零無聲嘆了口氣。

“根據我的觀察,他產生了分離焦慮,因此他會擔心你的狀況。所以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就是你每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都是最好的狀態……你明白的。”

在上次與諸伏景光接觸發現問題之後,降谷零回去私下進行了一步一步的推敲。

他終於意識到揭穿幼馴染已經粉飾太平的心理問題的關鍵節點,就是影山步自美國回來時的失聲。

影山步不會特意跟別人賣慘,諸伏景光發現這些還是因為親自上門不經意間觸碰到了傷口,這才讓影山步和盤拖出。

所以降谷零還不知道影山步身上的槍傷,否則只會在擔憂之餘更加確信這一點。

“……我明白了。”影山步想了想,有了點頭緒,“讓他放下心來的前提是不喚醒他的陰影……所以就要維持表面的平和。但我沒辦法保證之後的任務,所以你得幫我。”
降谷零側臉陷在枕頭中,藍紫色的眼睛中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好。”

這一聲承諾出口,便代表著自此以後,他將與影山步結為聯盟,將步身上的傷痕喬飾乾淨,瞞過幼馴染。

影山步卻沒多想,隨口說道:“或許他要減少來找我的次數了。哪怕他的理由很充分。你們表面上的關係如何?”

“一般,只是認識,甚至不太熟。”降谷零輕聲回答。

“這樣倒也不錯,可以演一些爭奪小黑工的戲碼。諸伏跟你有默契。”影山步似乎想到了這樣的場面,剛勾起的唇角又因為回憶起之前切實發生過的類似情形而僵硬了。

罷了,這種事情沒有那麼有趣,尤其是這三瓶威士忌都有些無法互相告知的秘密,而影山步則是這秘密之網的結點。

他轉頭看了眼降谷零。

旁邊的男人額髮散落,露出下垂的眼眸,似乎正在想些什麼。

他以為對方正為諸伏景光而感到擔憂,於是安慰道:“放心,諸伏會沒事的。但如果到了最壞的情況,讓他撤離是最佳選擇。”

降谷零如何不清楚撤離是對臥底最好的結果之一。他只是為了幼馴染感到了一些不甘心。

雖然這並不會影響他的判斷。

而且,此時此刻他正想的並非諸伏景光……

“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