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白蛇正要繼續說什麼。




她肚子忽然咕咕叫了兩聲,在空曠的洞窟中迴音很大,白蛇方才後知後覺:“我去給你採些果子回來。”




白茸臉默默紅透了……誰知道她修煉了那麼多年,竟然還沒辟穀。




不一會兒他便回來了,帶回來了一堆靈果。




她小聲道謝,開始填飽肚子。




白蛇盤成一團,笑眯眯在一旁看著她吃。雖說蛇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是白茸就是覺得,似乎是笑眯眯的。




她更不好意思了,總覺得自己似乎被他當成某種寵物在飼養。




終於差不多果腹,白茸問他:“你當年是如何去人間的?現在還能過去嗎?”她畢竟是人類,在妖界長期生存也不太可能。




“當年我是被空間亂流拋過去的。”




“但是現在,妖界和人界已經被玄天結界完全隔開了,若是你想回人界,只能通過雲山中心的倒懸翠。”他指向遠方。




雲山雲遮霧繞,正中似乎是一棵巨大、生機勃勃的樹。




最中心的位置,隱約可見一點透徹的碧綠——那應該就是白蛇所說的倒懸翠。




中間全是濃霧籠罩的山河溪澗,看著近,但是真的要跋涉過去,顯然相當遠。




她身體還很虛弱,完全沒法操控自己的修為,甚至連走路都有點困難,要去那裡,無異於痴人說夢。




她自不可能好意思麻煩白蛇幫她這忙,還是得等自己身體好了,自己再找過去。




見她似乎有點迷茫。




“小木頭,你若是暫時沒有去處,不如先隨我一起?”白蛇試探著問,“我在山下云溪村有一處落腳的院子,很寬敞,房間也多,平日就我住著……不,其實我住的時候也不多,可以就你住著。”




他指著不遠處,山腳隱約可以看到一處聚落。




“當年你救過我。”白蛇見她猶豫,“人類不是有一句諺語,叫做滴酒之恩當湧泉相報。”




他說得亂七八糟。白茸噗嗤一聲笑了,雙眼完成了明媚漂亮的月牙兒,糾正道:“滴水之恩啦。”




白蛇尾巴偷偷捲了起來。




她心中倒是一下鬆開了,大方道:“那暫時麻煩你啦。”




他明顯一下高興起來了,眉目舒展:“好,那現在就走。




()”()




來。他身軀陡然擴大,坐我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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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茸沒想到,他身軀竟然有那麼大。




她自己沒法御劍飛行,只能硬著頭皮,斜身坐於白蛇身上,觸手都是光滑細密的白鱗。




她刻在骨子裡,對鱗片的恐懼幾乎到了頂峰。這時,只能在心中一遍遍告訴自己,他是一條知恩圖報、可愛好心的無害小蛇,方才終於壓下了一點恐懼,不再那麼僵硬。




好在不到一個時辰,便到了村落。




他在一處院前降落,化回了人形。




院落確實如他所說很寬敞,房間都空著,他非要她住最大的那一件東廂房。




她有兩個鄰居,東鄰是一隻叫歡孃的虎紋貓妖,西邊是一隻叫莫爺爺的槐樹妖,年齡很大了。




白茸就在溪山村暫時住了下來養傷,這是個很小的妖族聚落,生活的都是一些靈力不太高,血統也雜的小妖——除了九鬱。




白茸不知道他是什麼血統,但是有一日歡娘對她提起過,說九鬱和他們都不一樣,血統要高許多。




這似乎也是妖界的冬天,院子中的梧桐樹下,隱約還能看到積壓的殘雪。




妖界豔陽天很少,偶爾有太陽,白茸便能看到隔壁的歡娘在院子裡曬她的寶貝老鼠幹。最開始看得她頭皮發麻,後來看多了,也開始適應了。




大家都以為她是木妖,很順利地接納了她。白茸便也沒有再去刻意糾正。




再走過兩戶,是村裡頭兔大夫的家,兔大夫是方圓幾里很有名的妖醫。白茸身體恢復得慢,她經常能從兔大夫院子裡聞到藥香,心裡實在癢癢,於是有一日終於按捺不住,試探著去找兔大夫,問可不可以找他學學醫術,她願意付報酬,給他幫忙做事,不料兔大夫竟然很痛快答應了——在妖界,好像沒什麼怕被偷師的忌諱。看她順眼,就答應了。白茸歡喜無盡,每日都會過去找兔大夫學習,九鬱也很支持。




有一日,歡娘在院子裡,隨意與她閒聊。打量她無甚血色的面容和纖細的腰腿。




“你身體這麼柔弱,你家九鬱修為高,血統又強,以後遇上發.情期,你會不會受不了他。”歡娘說,“那可麻煩了,到時候還得給他再去找別的女妖。”




白茸原本在捧著茶杯,在看醫書,聞言差點嗆到,咳嗽不止,一張尖尖的小臉兒都咳紅了。




妖獸說這些都很自然,和人不一樣,她到現在都還是有點無法接受。




不知不覺之中,周圍妖好像都理所當然把她和九鬱看成一對兒了,她邊咳嗽,邊解釋:“我和他並非那種關係……”




沒料想九鬱正在院門外,她沒說完,九鬱已經推門進來了。歡娘腳底抹油,倒是跑得快,白茸只能無奈朝他笑笑,示意他別放在心上。




晚上,用晚膳時。




他忽然擱了筷子,抿著唇,漂亮的眼看著她,似乎下定心解釋:“我們獸類對伴侶很忠貞的。”




“我父……我阿爹被阿孃管了一輩子。”他




()認真說(),絕對沒有在外頭找過別的女妖?()?[(),以後,我定然也是。”




白茸愣了片刻,方才想起,他應該是在解釋下午歡娘說的那話。




她低頭,無聲笑了:“嗯,我知道。下次與歡娘說,要她別這麼說了。”




現在天寒,她弄了一鍋暖融融的撥霞供。




雲山很多獵物。九鬱在外頭打獵,經常收穫不菲,涮起來十分噴香飄辣。




村子裡的樹爺爺,兔大夫,歡娘,豬妖……都和她關係不錯。昨日,莫爺爺用葡果釀了酒,還給她送了一大壺。




好像很久沒有過這樣平靜的好日子了。




喝一口釀甜酒,她瓷白的雙頰蔓上紅暈,裹得暖融融的。




以前,受楚飛光影響,白茸確實覺得,人和妖獸種族不同,有天然隔閡。




但是,在云溪村居住的這段時間,白茸能感覺到的就是,確實不同。




這些妖獸都很率直,雖說其實也各有缺點,有的急性子,有的暴躁,有的冷血……但是共同特點便是直來直往,不作假,也不會戴著面具,口是心非,顛倒愛恨,或是笑著笑著忽然捅你一刀。




有時候,她甚至有點錯覺,覺得比在人間時的日子好過,至少不那麼孤獨。覺得這種日子,永遠過下去也挺不錯的。




至少平靜,不會撕心裂肺,大喜大悲。




只是……她看向身側九鬱。




他一旦稍微離近了,她身子還是會有些僵硬。




她被粗暴地對待過太多次,有段時間,甚至他靠近,她都會下意識瑟縮。現在依舊不習慣被男人靠太近。




九鬱也注意到了。




隨著一陣光芒閃過,他化回了白蛇:“這樣會好些嗎?”




其實她原本也有點怕蛇……但是現在,已經好了許多了。




她心裡暖融融的,藉著醉意,忍不住在白蛇頭頂點了一下:“謝謝。”




她是真情實感的……如若不是九鬱,她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有在妖界過得如此安寧的一日。




被她雪白纖細的手指這樣在頭上一碰,他尾巴尖尖都緊繃,翹起來了。




她雙眸忍不住彎成了月牙:“這麼害羞?”




九鬱反應總是很清晰,很好懂,喜怒哀樂都擺在臉上,也不會遮掩。




他忍不住解釋:“……人身還好。”




對獸來說,人身畢竟是化形,總有些阻隔,原身感覺就直接強烈得多。而且……還沒有女妖碰過他原身呢,總是會敏感一點。




白茸握著酒盞的手頓了一下,倒是忽然想起一件過了很久的往事來。




很多年前,她在漆靈山洞窟中曾撿到過一條受傷的銀龍,因為情況緊急,需要給他上藥。加上那時,她壓根沒覺得自己和他是一個種族,那條龍全身上下幾乎都被她摸了一遍……只是他一直沒作聲,也沒動彈。或許是也不太清醒吧。




如今和妖獸打交道多了,在兔大夫那裡也順便學了不少關於妖獸的基礎知識,她回想起,她來回




()摸過他龍角,還給他的尾部腹部都抹過藥,覺得很是尷尬。()




好在以後再也沒見過。也絕不會再有這種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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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頭,你會嫌棄我原身嗎?”九鬱又問。




他有什麼便會直接溝通。這段時間,他好像注意到了,小木頭確實不喜歡有鱗的冷血生物。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還是挺重要的。九鬱後幾年行走過人界,可以明顯感覺到,人類對妖身的排斥,小木頭說她原本是人類,九鬱有點拿不準,她對他妖身的接受程度。




白茸愣了一瞬,再仔細看向白蛇。他鱗片確實很漂亮,光華四溢,身軀半點傷痕也無,修長有力。




她輕輕搖頭,緩緩認真道:“不嫌棄。”




人有遠近親疏。她以後,也會學著慢慢適應,學會欣賞他的鱗片,欣賞他身軀的好看。




見九鬱心情好。她忍不住也抿唇笑。




白茸身體恢復得很慢很慢,如今的內丹似乎與她不太適配,她行動起來,四肢經常還會有點木木的,不太聽使喚。




她死前那幾日,曾被丹鼎的邪修捅了好幾劍,其中有一劍可能傷到了元神。




加上那一場火的後遺症,如今她畏寒又畏熱,冬日經常咳嗽,比以前身子虛弱了太多,似乎又回到了十六歲前那種虛弱的身體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