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紫電 作品

第三十七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二十二)

    “有多少人?”蓋薩喝問偵騎。

    “應有四個大隊。”

    “四個大隊!”蓋薩雙目怒睜:“怎麼會現在才發現?”

    “他們是從南面來的。”偵騎臉色慘白,竭力解釋:“一發現他們,軍士就立刻派我來稟報了。”

    “南面來的,四個大隊。”沃辛頓少尉皺起眉頭:“溫特斯·蒙塔涅的人馬?”

    蓋薩猛地轉過頭,厲聲問:“那他們為什麼不表明身份?”

    就在蓋薩上校前方,白山郡的渡河部隊正與打著第六軍團旗號的議會軍左翼部隊激戰。

    甫一交手,白山郡的軍人便立刻覺出反差——部署在後方的這三個大隊和防守河岸的兩個大隊的戰力,簡直天差地別。

    防守河岸的敵人一觸即潰,坐鎮後方的敵人卻在最血腥的方陣戰中也不落下風。

    “弄清他們的身份!”蓋薩當機立斷,連下命令:“去向博德上校求援!”

    他看了一眼巋然不動的敵軍方陣,咬著牙下達了最後一道指示:“撤!”

    收兵號吹響,火槍手掩護射擊,劍盾手從長矛林中拖出輕傷員,白山郡渡河部隊的三個方陣徐徐與敵人拉開距離,意欲撤回西岸。

    然而,作為防守方的“第六軍團”一改此前的消極避戰,毫不留情地發起反攻。

    先前被擊退的防守河岸的兩個大隊步兵也被重整,亂哄哄地繞過白山郡軍的方陣,再次撲向河岸。

    鉛子從頭頂“嗖嗖”地飛過,蓋薩的部下苦勸上校暫時離鞍,然而蓋薩仍舊穩穩坐在馬背上,不為所動。

    不是蓋薩想逞英雄,而是他必須坐在馬背上才能看清戰況。

    南分戰場的局勢已然變成一場賽跑:

    東岸,“第六軍團”在截斷白山郡渡河部隊的退路;

    西岸,那支身份未知的部隊正徑直撲向河谷村。

    蓋薩留在西岸的兩個大隊也被博德上校調走,使得渡河的白山郡部隊徹底陷入孤立無援的困境。

    蓋薩咬著牙望向北方,硝煙、塵埃和河谷村擋住了他的視線。他不氣惱博德上校擅自調走他的部隊,但是他需要斯庫爾儘快解決敵軍右翼,然後立刻揮師來援。

    否則,他、博德上校還有白山郡的子弟們,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

    [北分戰場]

    兵敗何止如山倒,彷彿只過了一次呼吸的時間,整編新墾地軍團就被徹底抹平。

    雷群郡騎兵用鐵蹄給整編新墾地軍團的棺槨敲下了第一顆釘子,緊隨其後的雷群郡、白山郡步兵敲死了剩下的釘子。

    如果以人做比喻,整編新墾地軍團迎來了徹底的死亡。除非有人重建它,否則這個番號都不會再出現。即使有人重建它,那也不過是名字相同的另一個人。

    河谷村北面的戰場上,只剩下新墾地派遣軍的部隊還在負隅頑抗。

    前來支援右翼的新墾地派遣軍共計兩個大隊兵力,原本正在猛攻聯軍側翼,眼見友軍被擊潰,他們迅速合併成一隊,背靠無名小河,在河岸上結成了一個千人方陣。

    聯軍士兵都在追擒逃敵,一時間竟也無人理睬他們。

    “洛松!”開戰以後,斯庫爾上校第一次與自己最看重信任的部下見面,恍如隔世。

    然而斯庫爾卻連感慨一番乃至詢問上尉傷情的時間也沒有,上校的目光只是在洛松的左眼短暫停留,開口第一句話仍是命令:“別管那撮頑敵了!集合你的部下!即刻去支援蓋薩上校!給我也牽一匹馬來!還有,南面那股人馬是什麼人?”

    “屬下已經在收攏人手了。”洛松翻身下馬,一絲不苟地抬手敬禮:“但是支援蓋薩上校的命令,請您重新考慮。”

    “你……”斯庫爾眯起眼睛:“什麼意思?”

    洛松用僅剩的右眼毫不畏懼地直視斯爾庫:“博德上校委託我為您轉述一段話。”

    ……

    [南分戰場]

    “什麼?”蓋薩雙目怒睜,喝問前去河谷村求援的傳令兵:“什麼叫沒有援軍?”

    傳令兵哆嗦了一下,壯起膽子回稟:“博德上校委託我為您轉述一句話。”

    ……

    [北分戰場]

    洛松迎著上校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複述:“‘今日我等已無完勝之可能,但溫特斯·蒙塔捏正在率部星夜馳援。因此我等今日非是為一場慘勝而戰,而要為贏得整場戰爭而犧牲。’”

    ……

    [南分戰場]

    “什麼叫為贏得整場戰爭而犧牲?”蓋薩緊緊抓著傳令兵的肩膀,怒吼著問:“什麼叫為贏得整場戰爭而犧牲?”

    ……

    [河谷村]

    “我覺得。”伍茲站在博德上校身後,冷靜地說:“蓋薩上校恐怕無法接受您的決策。”

    博德站在鐘塔的窗口,眺望著東面和西面同時出現的煙塵,生硬地回答:“你小瞧他了,他能理解。”

    ……

    [北分戰場]

    “博德上校的直接命令。”洛松不帶感情地轉述:“您的首要任務為全殲偽政府軍右翼各部,務求徹底的殲滅和擊潰,使其喪失短期內重整之能力。”

    斯庫爾·梅克倫的眼中滿是痛苦和掙扎,他艱難地喘息著問:“然後呢?”

    洛松沉默片刻,回答:“然後您應當第一時間撤出戰場,退往長湖鎮,與溫特斯·蒙塔涅部會合——蓋薩上校、博德上校,會為您儘可能地拖延敵軍左翼部隊。”

    ……

    [南分戰場]

    蓋薩·阿多尼斯死死攥著拳頭,額頭、手臂青筋暴起,眼睛裡滿是血絲,他淒涼又憤恨地厲聲質問,彷彿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傳令兵,而是博德學長本人:“為什麼?為什麼你就那麼相信那個小子?相信那個小鬼而不是我們?而不是我們嗎?!”

    傳令兵被嚇得不敢直視上校,他垂著頭,心一橫開口道:“博德上校說您一定會這樣問,所以他讓我轉告您。”

    “轉告什麼?”蓋薩幾乎要暴起噬人。

    “是。”

    “是?”蓋薩先是驚愕,然後是沉默,最後突然哈哈大笑:“是?”

    上校的笑聲淒厲又悲涼,傳令兵恨不得能堵住耳朵,但他不敢有動作,只是用眼睛拼命盯住靴尖。

    “回去告訴他!去告訴他!”蓋薩一把抓住傳令兵的衣領:“告訴我!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今天的決定!永遠!”

    說完,上校猛地推開傳令兵:“但既然他決定要如此,那就來吧!”

    傳令兵愣了一下,緊忙爬上馬背,向著河谷村方向疾馳而去。

    ……

    [北分戰場]

    “博德上校還有什麼話嗎?”斯庫爾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