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大孝尊親


                 2023年6月20日,餘又朵揹著雙肩包再次來到團州市團州區政府大樓,來了多少次餘又朵已經不記得了,門衛處的幾位保安同志也都認識她了。

  餘又朵在到訪簿簽名時,一位女保安微笑著問道:“事情還沒有處理好呀?今天又去統戰部?”

  餘又朵感受到了這個保安的笑雖是友善,卻很微妙,其中有同情,有欣賞,還有提醒,但是好像更多是同情與提醒。

  “先去組織部,謝謝!”餘又朵禮貌地朝她笑笑。

  據說這個大樓很多人都知道了餘又朵為父親申訴的事情,各種說法、議論都有。餘又朵從沒有想過打聽大家到底是怎麼議論?或議論什麼?她壓根兒也不想知道。餘又朵的性格是果斷的,她覺得正確的事她就會堅定去做,別人的議論與她無關。

  也許一般的人遇到這種事情都會放棄,因為原本她是高高在上的老師,今天因為申訴的事卻要處在被別人同情的角度,成了弱勢群體。餘又朵想為了還父親的公正,她處在什麼境況都沒有關係。

  當然,她更沒有想過用大家的同情或輿論來支持她,打擾大家是她不願意的。

  從保安的眼神她似乎也讀出來提醒,好像說:“你怎麼不找點關係?”

  餘又朵想她在課堂上對學生侃侃而談,按教材宣傳現在的社會是進步的文明的,有事找關係這不是違反文明進步嗎?雖然有人曾譏笑她不瞭解現實,告訴她學校相對是象牙塔,提醒她文明與進步只是在書本上,現實哪裡有普遍的所謂平等、公正?老百姓的權利多少還是由掌握著某些權力人物的大小來決定的,有權的人還是一言九鼎的。

  但是,餘又朵認為自己並非迂腐,她想即便社會沒有普遍的平等與公正,但是顯失公平的事情應該不會有吧?大家都說教師不瞭解社會,現在這個事情不是很好的瞭解社會的機會嗎?雖然團州區不大,她想不妨正好通過此事來感受一下國家的政治文明是否在進步?社會的上層建築是否在發展?

  按提前約好的,餘又朵來到了武副部長的辦公室。辦公室的門是開的,不過武副部長不在。這時負責信訪的小張姑娘過來了,說武副部長臨時開會去了,讓餘又朵要不下次再來?

  “我等吧,約了武部長好幾次,都說忙,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不忙?”餘又朵說。

  小張姑娘,後來餘又朵知道了就是組織部信訪科的張科長。張科長一直陪著餘又朵等武副部長,期間張科長說話也是很注意,既不傷餘又朵的感情,也堅持她的工作原則。

  快到十二點,武副部長還是沒有回辦公室。這時,張科長說武副部長交代帶餘老師去機關食堂吃個便飯吧,餘又朵跟著張科長去了食堂,張科長給餘又朵也打了一份飯。付費的時候,餘又朵才知道這裡微信不能付款的,食堂只接受內部系統付款。現在人都沒有帶現金的習慣,張科長熱情地用自己的卡給餘又朵的飯付了款。餘又朵要微信轉給張科長,張科長拒絕加微信,說不到十元錢的事。餘又朵非常感激,說記在心上了。

  十二點多了,武副部長才匆匆趕到食堂,打完飯坐在了餘又朵和張科長對面。

  “哎,會議才結束。你說,想好了有什麼要求嗎?”武副部長對餘又朵說。

  “我之所以沒有在電話裡說,我就是想當面鄭重地告訴你們,我們的決定就是希望尊重事實給我父親追認‘因公犧牲’,其他都好說。”餘又朵說。

  武副部長看了餘又朵,微笑著說:“你想想,想想有沒有在工作、生活方面的困難?我們希望能做一點。”他還是想繞開“因公犧牲”的話題。

  餘又朵嘆氣地說:“我的申訴不是為了我們自己,有什麼困難,我們自己克服。我就是想給我父親一個說法,他幹了一輩子,死了那樣的定性既不是事實也不公平呀!我這次來就是想問,追認我父親‘因公犧牲’到底有什麼後果、有什麼危害嗎?你們那麼難?”

  “沒有後果、也沒有危害,但是我們也做不了呀。”武副部長說。

  張科長在一旁嘆氣地說:“哎,這個我們真的很難,我們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作為我們處在公權力的方面,我們真的為難。”

  “是呀,你要理解我們呀,我們也很為難,要是能辦我們何必為難你?我想到你的事,我頭都炸,哎……”武副部長接話說。

  餘又朵有些無力地說:“不會吧,你們在我面前示弱?我不理解你們?應該是你們要理解我呀?你們掌握公權力的呀,你們是強者呀,我是弱勢呀,我父親的意外以及不知真相,夾雜著流言,三十年我們承受了多少痛苦?你們無法感同身受,你們應該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