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臺 作品

第二百八十六章 行遠路者,遇強人奪財,殺之無罪!【感謝懵不落盟主打賞】

陸景的質問聲中透露著一種篤定。

他雖然年少,可當他站在那塊石碑前,眼中含著堅毅,身軀挺得筆直,似乎不懼風雨。

風雨來襲,雨水亦不曾打溼他身上的黑衣,長風也不曾捲起他的衣襬。

虞七襄站在他的身旁,望著陸景的側臉。

白雲渺、尺素、陳山骨距離陸景也只有數十丈距離。

陳山骨也是少年,可當他看著陸景的背影,當他聽到陸景並不厚重,卻盡是無畏的話,眼中崇敬更盛。

在此之前從未見過這等大世面的少年抬頭仰望雲間,仰望遠處的平川,都能看到那些虎視眈眈的修行者。

對於陳山骨而言,這些修行者俱都是大人物,他身在鄉野,若無河中道大災,若無真龍血祭之事,只怕他一輩子見不了這些大人們。只是這些大人都非好人。

但這些在陳山骨看來,俱都十分兇惡,令人驚懼的大人物,在對他有大恩德的陸景先生眼中,似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他就站在因為風雨而變得泥濘的河道中,昂首直立,眼神中並無絲毫懼怕,除卻沉靜,就只有笑意。

那些笑容是在嘲誤這些大人物。

陸景環顧此間人,質問河東杜家兩位家主,杜若、杜衡兩位家主的目光也生出些變化。

他們自認德高望重,既修學問也修元神,出入之間皆是權貴之門,往來絕無白丁。

平日裡又何曾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面自刺他們,令這二人難堪?

杜若、杜衡兩位家主皺起眉頭。

杜若朝前一步,她臉上已有老態,自有雍容之氣,只見她輕挽長袖,對陸景道:「先生,你是太玄京少年魁首,曾寫下人貴三千言,且先不論理念如何,先生的文章卻早已盛傳於河東諸世家,河東許多年輕士子對於先生也頗有敬重。

只是今日一見,盛名之下其實難符,學問一道最重禮儀,我與家兄年歲比你長,學問比你深,不論是在元神亦或者學問一道上,都算是你的前輩,怎麼先生說起話來,卻不知禮儀二字為何物……」

「前輩?」陸景笑了笑:「此間數十人,其中有人只是想要殺我,有人想要奪我之寶以成其道,有人是因為私仇,有人是因為貪念。

可其中卻鮮有如你二人者,心中貪念作祟,卻偏偏要將貪念說作家國大義。」

「我聽二人名諱,杜衡、杜若皆為藥材,杜衡常用來喻君子,杜若花白味清,只是你們卻配不上這兩個名字,若我稱呼你二人為前輩,與你二人同立,不免丟了我其他前輩的臉面。」

陸景說話毫不客氣。

原本便緊皺著眉頭的杜若聽到這般話語,頓時生怒。

而一旁的杜衡卻早已按捺不住,冷哼一聲。

這一聲冷嚀下,陸景耳畔卻忽然如有人誦讀經典,字字如雷,聲聲如教誨。

儒門大家苦讀諸多典籍,其中又有人修行元神,學問典籍皆成神通,哪怕不能養出浩然氣,一字一句間皆如同雷音,振聾發聵。

隨著這一聲冷哼,杜衡探手從腰間拔出一柄玉劍。

這一柄玉劍只有三尺長短,卻白壁無瑕。

玉簡被杜衡拿在手中,風波落在玉劍上,頓時被斬成兩段,風過劍刃,玉聲清越,玉色純粹!

這是一把難得的好劍。

儒門修行者,除卻學問鍛元神之外,又極為擅長劍、取、射、樂。

故而河東世家人人習劍,劍被視作君子之兵。

杜衡是一家之主,劍道造詣自然不凡,當杜衡拔劍,方圓數里之地突然變得肅殺起來。

君子佩劍在身,溫厚於言行,而當拔劍在手

,自可奮勇,使肅殺見天地。

「一把君子劍?

陸景巍然不動:「可惜持劍之人卻絕非君子。」

眼見杜衡拔刀,那位紫袍的年輕道士也有所動作,猛然屈膝一躍。

剎那間,一股雄渾的勁力從他腳上進發出來,他腳下大地層層龜裂,這道人如旱地拔蔥,頃刻之間便來到陸景身旁。

原本已動手的杜若、杜衡二人,眼見這眼中帶著幾分無奈,周身勁氣如波瀾的道人,眼神微凝。

隨著杜衡拔劍,周遭數十位修行者也已蠢蠢欲動,可當這年輕道人來臨陸景身旁,有些人又止住腳步,認出了這年輕道人的身份。「凡胎參玄功……真武山也要橫插一手?」

「這年輕道士身穿紫袍,在真武山中必然位格極高,只是卻不曾聽說真武山裡還有這麼年輕的紫袍道人?」

「他是一隻妖!」

始終沉默的武王宗農谷陽終於開口,他眼中氣血燃燒,化作火焰射出神光,彷彿能夠照破虛妄。

有氣血破虛妄的武王宗宗主提醒,眾人再看著年輕道人,卻隱隱見這位年輕道人身上瀰漫著若有似無的妖氣。

「有趣……真武山上,竟然還有妖物得道?」誅惡天王搖頭:「看來這真武山也如同大雷音寺一般偏離正道,人間尚且不平,凡人如奴,卻還有心教授這些妖族。

年輕道人原本還有些膽怯,可當他聽到平等鄉誅惡天王的話語,眼神驟然冷靜下來,他正欲開口反駁。

原本冷眼注視著這些人的猿心金剛卻忽然暴喝一聲:「放屁!」

「你們那狗屁大將軍是大雷音寺棄徒,平等鄉一畝三分地,尚且多有內鬥。

你們在諸多小國中活動,往往只能帶去殺戮災禍,殺人殺的最狠的往往就是平等鄉那些禿驢。

你們稱得上狗屁的平等,也敢提及正道二字?」

猿心金剛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來,他探出手,十丈白猿連忙恭敬將手中巨大的長刀遞給他。

那把長刀足有六丈有餘,可當白猿將其遞給如同尋常猿猴一般瘦小的猿心金剛,只見猿心金剛竟然輕易便拿起那長刀。」斷首山平不了天下不平,我猿心卻從大雷音寺學到‘尊師重道,四個字,不巧,陸景先生身上既有功德,為我所敬重,又是我斷首山上少年的先生。

你們想要殺他奪寶?且先過了老猿猴這一關!」

杜衡毫不在意斷首山的老猿。

那齊國大長秋也陰測測道:「猿心,你也還俗已久,不再是大雷音寺的傳法金剛,如今你大限將至,破入天府人仙境無望,也想送死?」

「死太監。」猿心金剛回之以冷笑:「我聽說齊國宮中,除了齊淵王為首的古家人,其餘皆是太監。

齊國盛產太監,你這太監總管在那些太監中作威作搖慣了,卻也不知世間廣大,竟然敢跑到老朽面前撒野?」

這禁心金剛怒罵之語一句強過一句,齊國大長秋被他提及痛楚,卻絲毫不惱怒,乾瘦蒼白的臉上只是浮出殘忍之色。

他不再去看這猿心金剛,也不再去看陸景,反而望向遠處的負雪蒼山。

此間數十位強者中,絕大部分人都看向那負雪蒼山。

「王妃尊榮,又何必來此淌這一池渾水?」

杜若向那蒼山行禮:「此間修行者之所以說這許多廢話,如今尚且不曾動手,只是因為王妃在此,不願衝撞了王妃。

重安三州之功績,王妃之尊榮,大伏百姓無人不知、無人不敬,正因為有王妃在此,我等才會對陸景多有忍耐。

安王。計有一場大動等待著昔日持天戟,喝罵天上【太帝】城主的重

若有天脈……也許還可以延續重安王幾年壽命,想來王妃來此河中道,應當也是為了那天脈,不如……」

杜若話語至此,那負雪蒼山上飄落的白雪忽然間停止。

司晚漁就站在蒼山山巔,她皺起眉頭,望著這位河東世家女家主。

「陸景說的倒也不錯,你們確實太過無恥,人與天地草木之間的區別除了天生靈長之外,人應當還有羞恥之心。

只是你們幾乎人人比陸景年長。

鹿潭機緣之爭奪,往往是少年人之間的爭奪,如今機緣被陸景所得,只因聖君之命未至,你們這些成名已久,年歲比起兩三個陸景還要更大些的所謂強者,就要出手爭奪已入少年人之手的珍寶,著實令人可笑。

虞七襄聽到司晚漁的聲音,連忙踮起腳尖,舉目向身後望去。

她看到那一座熟悉的蒼山,看到司晚漁熟悉的聲音,原本緊張的面容突然放鬆下來。

「孃親……」

虞七襄長舒一口氣,只覺得那蒼山上的母親不愧是受重安三州將士崇敬的主母。

「重安王妃?」那齊國大長秋卻忽然咧嘴一笑:「你們這些大伏人懼怕重安三州,我齊國卻不怕。

天下人皆知重安王將死,對於重安王,天下還有無數強者想要清算昔日的血仇,你們這些人中,最低有一半人怨恨重安王,又何必惺惺作態?

喜人!」」小個和利避害,死在了臨高山上,我在這河中道成了孤家

既如此……我也不覬能鹿潭珍寶,便由我來做這個出頭鳥,試一試傳聞中斬去了惡念之身的重安王妃,是否還是那位天上仙人開天關,也要落凡收徒的當世天驕。」

齊國大長秋揹負著的雙手緩緩垂落,乾瘦的臉上滿是陰冷的笑意。

「既然奪不了鹿潭之寶,為齊國除掉一個陸景,也算是不虛此行。

河東世家杜若杜衡、鑄鐵府葉流霜、武王宗農谷陽、平等鄉誅惡天王……以及此間數十位修行者靜默不語。

杜衡手持三尺君子劍,輕輕替了一眼齊國大長秋。

他們……都在等大長秋出手。

一旦齊國大長秋出手攔住重安王妃,持續了足足一刻鐘的對峙也將因此而結束。

斷首山猿心金剛以瘦弱身軀拖著六丈長刀漫步在大地上。

六丈長刀將已然被風雨潤溼的大地犁出一條溝壑。

白雲渺給了尺素和陳山骨一個眼神,繼而飄飛上天。

爭鬥似乎一觸即發。

恰在此時,陸景卻打了個呵欠,朝前邁出一步,道:「倒也不必牽扯太多人。」

陸景一言打破沉默。

他環顧此間數十位強者,對杜若、杜衡,對葉流霜、農谷陽以及此間所有人道:「既然你們覺得鹿潭珍寶,應當是眾多年輕天驕入鹿潭,各憑本事爭鬥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