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臺 作品

第二百八十五章 你們也算是讀書人?

那猿心金剛站在白猿手掌中。

佝僂的身軀站得筆直,躬身下拜時也一絲不苟。

十丈白猿也是如此,在風雨中這兩隻斷首山猿猴帶著對於陸景的敬意,對陸景行禮。

而那石碑上的光彩越發熾盛了,無數血色霧氣仍然不斷凝聚於石碑,尤其是被陸景敲碎的十一枚玉瓶中,濃郁的血色霧氣幾乎化作一條霧氣河流,源源不斷的注入石碑。

此間的強者們俱都修為不凡,也都清楚的察覺到,那石碑不僅在吸納著那些血色霧氣,還在源源不斷的產出元氣,供給著天地間的風雨。

這……確實是莫大的功德。

在這河中道,不知有多少百姓期盼著久違的風雨,風雨之下,烈日不再那般熾熱,大地也不再那般乾旱。

人們也就不必逃離祖輩居住的家鄉。

河中道若能重歸富饒,產出的糧食向來豐厚,更能夠養育整座大伏。

“雖然陸景先生尚且年輕,卻有聖人之相。”

白雲渺心中這般想著。

隨著斷首山猿心金剛向陸景行禮,那諸多環伺強者中,亦有人面露敬意,向陸景躬身下拜。

下拜之後,便又靜默的離去了。

不過短短几十息時間,陸景仍然站在河道中,可來自四面八方的修行者卻少了許多。

大雷音寺靜亭行者仍然揹著那觀音雕像,早在陸景斬龍時,靜亭行者見陸景檄文,就曾放下背後的觀音雕像,前去長柳城前,阻攔那數百條惡龍。

如今,他就站在不遠處的平川上,站在一棵枯樹下,也向陸景行禮。

他雙掌合十,口誦往生經文,在為這漫天的生靈殘魄略盡綿力。

身旁始終帶著一個小沙彌的神秀和尚同樣如此,他眼神清澈,就盤坐在靜亭行者不遠處。

可與靜亭行者面無表情不同的是,今日這向來怕麻煩,又待人有禮的神秀和尚,眼裡卻多了些厭惡。

一旁的澄慧抿著嘴唇,同樣覺得這些名聲響徹天下的大人物們太過無恥。

那些強者中,也有人離開。

受長公主之命,從西域三十六國之一彌國來此的舞祀將軍原本落在腰間細刀上的手緩緩放下。

她側頭看了一眼身旁少年。

舞祀將軍身旁的少年頭戴高冠,身穿一襲長衣,面色蒼白之間又有些柔弱。

他看似只有十五六歲的年紀,眼神卻頗為成熟。

“將軍,這位……陸景先生本就該得這天脈。”

少年低聲道:“無論是天資、修為,還是他的功績,都配得上那道天脈。

我若命你強行爭奪,便代表我不配做彌國眾民的王。”

這柔弱少年正是彌國彌生王。

他瞳孔深藍,身上帶著異域風采,說起話來竟有幾分堂皇之勢。

一旁的舞祀將軍一頭褐色長髮灑落,她皺起眉頭,尚且有些遲疑:“若是天聖後問起來……”

“天聖後是大伏長公主。”

彌生王道:“她教授我大伏學問時,曾經幾次三番提及河中道災禍,曾言河中道生民無辜、河中道田地無辜……那些死在災禍下的人們更是無辜。”

“如今……河中道災禍因這少年刻下的石碑而停息,天聖後想來也是高興的。”

年輕的彌生王看著那石碑,眼中露出羨慕了:“說起來,這位少年寫就的這大伏文字,可真是奪天地之色。”

舞祀將軍思索了幾息時間,又想起彌生王那句話。

“我若對他出手,我就不配做眾民之王。”

她抬頭看了一眼陸景,又覺得能在這乾涸大地上招來風雨,確實是一件天大的難事。

“既然如此,我就帶王上前去鹿潭……”

二人轉身,漸行漸遠。

許多人都離開了。

“天下口出大道理的讀書人數不勝數,能做實事,能立下功德的讀書人就更少了。”

猿心金剛僅僅只是朝著陸景行禮,似乎就已疲累不堪,又重新盤膝坐回白猿的手掌。

可他卻不忘稱讚陸景:“看來送袁鑄山前往太玄京讀書是一件好事。

他的字,倒也得了這陸景先生一兩份真意,往後山上的對聯都由他寫,不必下山去求人了。”

猿心金剛話語至此,目光巡梭間看向這漫天的修行者。

七皇子禹玄樓重歸戰車,他仔仔細細看著陸景,似乎要將陸景看透。

太子禹涿仙就站在不遠處,他眼裡帶著讚賞,又覺得有些可惜。

“只可惜這陸景並非在我麾下。”

太子搖頭,又瞥了一眼禹玄樓,臉上浮出笑容來:“陸景不在我麾下,卻令我這七弟寢食難安,如今這番功德之下,陸景迴歸太玄京,雖不能拜相,卻已然足夠豐厚!

拯一道之民、一道之地,甚至執掌呼風喚雨之權柄……只是不知父皇為何人不派遣使者前來,迎陸景回太玄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