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瞻臺 作品

第二百二十一章 是氣所磅礴,凜冽萬古存

  陸景坐在不遠處,低垂著腦袋,觀想大明王。

  大明王焱天大聖浮現在陸景腦海中,隨著一道道奇異的光芒流轉出來,照耀在陸景元神上。

  這時的陸景,才感知到自己元神的慘狀。

  一道道裂痕遍佈他的元神,九道神火不曾熄滅,卻也在熄滅的邊緣,光芒微弱。

  元神上帶出的痛苦,也讓陸景有些難以承受。

  陸景元神受了許多次傷,可這是最重的一次。

  便如同玄衣劍甲所言,陸景強行握住神術、白鹿二劍,即便最終陸景折服了這兩柄寶劍,也讓陸景深受重傷。

  若非陸景的大明王焱天大聖觀想法玄妙,若非觀想出來的大明王也隨著陸景元神境界而變得越發凝實,他只怕要死上一遭了。

  “不過,太玄京中多了你這樣一位少年劍客,倒是讓我心生驚訝。

  我還以為太玄京中,已經養不出名劍,更養不出真正的劍客了。”

  玄衣劍甲洗完了白鹿劍,又用長袖仔細擦拭著白鹿,眼神專注而又認真。

  “我之所以洗劍,是因為我不喜你手持白鹿斬去的神念。”

  陸景回過神來。

  他斬去的神念,是七皇子禹玄樓的神念。

  “這裡距離太玄京不遠,我曾經立下誓言,若無真正的要事,絕不會踏入太玄京一步,也就不送你了。”

  玄衣劍甲站起身來,身上黑袍隨風而動,隨著他輕輕探手,白鹿與神術二劍飛上天空,輕輕擺動,好像是在向陸景道別。

  陸景有心向這兩柄劍行禮,卻礙於身上的劇痛無法起身。

  玄衣劍甲長袖一揮,也如同白玉打造的劍匣出現在他身前。

  兩柄天下名劍化作兩道流光,飛入那白玉劍匣中消失不見。

  這位天下劍道魁首將那白玉劍匣負在身後。

  “你能悟我劍氣起璧山,能執神術、白鹿,你我之間還會再見。”

  隱約間,陸景彷彿看到這位大伏三得意中唯一人物身後有一重重劍意湧動。

  “我本想帶你離去,可是世間之事總有許多枷鎖,不能率性而為。

  我也能看出來,在我們身後這座巨城中,你上前有許多牽絆,無法輕易脫身。”

  劍道魁首望著眼前繁華的太玄京。

  陸景聽到他的話,不由想起青玥,想起盛姿,又想起書樓中的觀棋先生、九先生,想起同僚與他的學生。

  太玄京中,他確實有很多牽絆,無法一走了之。

  而且,陸景隱約意識到,這太玄京中湧動的浪潮中,有一股洶湧的浪潮似乎是在圍繞著他而動。

  他想要離開太玄京,又應該如何脫離那洶湧浪潮?

  還需……再強一些。

  “你還有很多時日,若有可能,不妨真正走出太玄京,離開這一處繁華的牢籠,看一看廣闊的天下,這對於你的劍道而言也必將有很多好處。”

  “這天下看似很小,實際上頗為遼闊。

  海上落龍島上有一條老燭龍,北秦大燭王磨刀霍霍,卻真被他磨出了一柄好刀,可能還要比跋扈將軍更盛。

  大雷音寺人間大佛、爛陀寺般嚴密帝、真武山山主、河東河北世家第一子、太昊闕新的主人、齊國劍聖、橫山老人……不知有多少強者等待你持劍而去,磨礪劍鋒。

  劍不磨,只落於繁華之處,終究稚嫩了些。”

  玄衣劍甲似乎對陸景印象極好,話語中隱含教誨。

  陸景奮力抬起頭,詢問道:“前輩,不知可否知你名諱?”

  玄衣劍甲並不猶豫,道:“我叫……商旻。”

  天下皆知那劍道魁首乃是大伏太玄京人士,也曾著白衣,乃是整座太玄經最為璀璨的明星。

  後來不知生出何等變故,這位天下劍甲脫下白衣,歸還了大伏賜予他的名劍見芒,赤手空拳走出太玄京,後來,無人見他再歸於太玄。

  太玄京三得意,自此少了其一。

  後來,他入了鹿潭,上了仙境,成為了天下劍道魁首。

  這天下劍甲的名字在太玄京中似乎成為了禁忌,許多典籍中也已劍道魁首代稱,即便熟讀百家典籍的陸景都不知他的真名。

  而今日,這位劍道天下第一的人物親口向陸景道出自己的名諱,也被陸景牢記下來。

  “山高路遠,定然有很多美景,往後我一定會走出太玄京,看一看天下。”

  陸景心中這般想著。

  商旻卻似乎看透了陸景心中所想:“既要見人間,也要見人間中的自己。

  對你而言,想要走出太玄京,也許並非是眼前的牽絆攔路。

  你持劍用劍,頗合我的口味,他日你將要出出玄都,我倒是可以助一助你,就算是提攜後輩。

  到那時,我們自然還會再見。”

  這一段話,並非商旻道出,而是有一道神念如同流水般落入陸景的腦海。

  “並非只有牽絆攔路?”陸景意識到了什麼,正要開口詢問,負劍劍甲卻揮了揮衣袖。

  寬大的衣袖揮動,那名馬照夜馬蹄抬起,發出一聲嘶叫。

  這照夜名馬轉過頭來望向陸景,身上的玉石色彩顯得更加燦爛了些。

  “這是一匹好馬,那驅使著山鬼的刀客配不上它,今夜,它會馱著你入太玄京,到了明夜,你是否能降服照夜,還要看你的本領。”

  商旻的聲音傳入陸景的腦海,陸景只覺自己的元神越來越重,有些無法難以為繼。

  他想要和眼前助他良多的前輩道別,卻無力出聲。

  眼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模糊,直至歸於一片黑暗。

  劍甲負劍走上虛空,看了陸景一眼,抬頭間又彷彿穿越重重距離落入書樓。

  書樓中,觀棋先生、楚狂人也在抬頭望著天空。

  黑衣的劍甲向二人點頭,楚狂人點頭回禮,卻見始終坐在桌案前的觀棋先生鄭重站起身來,他雙臂大開,繼而雙掌交迭,躬身而下。

  他……似乎是在答謝劍甲商旻。

  商旻身後的白玉劍匣發光,眼神略一沉吟,看向遠處照夜背上的陸景。

  陸景沉睡在照夜上,照夜朝著太玄京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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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

  “想要依託惡孽成道,便是入了百鬼地山,當了一位閻羅又能如何?”

  “不過……投機取巧之輩。”

  商旻這般低聲自語:“在我面前……莫行鬼祟之事。”

  就在那玄衣劍甲自言自語時。

  照夜之上除了陸景之外,還有一把七星寶劍,一把名刀山鬼。

  劍甲商旻不忘把這一刀一劍放在馬上,在他眼中,這是陸景和南風眠的戰利品。

  可此時此刻,那名刀山鬼看似平常,刀柄鬼頭上的雙眼,卻閃爍著微弱的光彩。

  陸景意識沉入黑暗中,朦朦朧朧,迷迷幻幻,渾渾噩噩。

  大明王焱天大聖照耀出金光,落在他元神上,他的元神似乎正在慢慢恢復。

  可是,這次受傷不同於以往,還要來得更重,上一次李觀龍一拳轟落,也讓陸景受傷,可那次所受的傷比起今日,還要輕上許多。

  正因如此,意識沉入黑暗中的陸景原本不該查知到什麼。

  直至他朦朧黑暗的意識中,流出一道道鮮血,多出一具具白骨。

  汨汨鮮血、累累白骨,鑄造一片宮闕。

  那宮闕中還有一把寶座,寶座上坐著一位頭戴高冠,威嚴無比的君王。

  君王落腳之處,可見一座血肉地獄……

  陸景看到那血肉地獄中,無數白骨正在向上攀爬,無數魂魄正在慘叫,血與肉融合在一起,發出腥臭味,其中還燃燒著熊熊烈火。

  而那威嚴的君王原本一手拄著臉頰,閉目休息。

  當陸景的意識看向他,那威嚴君王卻睜開眼睛,緩緩直起身來。

  頭頂上的冠冕流珠遮住他的眼睛,其中有兩道似乎不屬於人間的目光流轉而來,好像在注視著陸景。

  “齊淵王!”

  陸景認出那血肉地獄,也認出了那恐怖的宮闕,自然也認出了寶座上的君王。

  須臾之間,齊淵王腳下的血肉地獄,開始在黑暗中蔓延,想要……吞噬陸景!

  陸景察覺不到身體所在,但卻感知到自己的意識好像被那血肉地獄吞噬,將要沉入其中。

  一具具白骨爬到了他的意識上,一道道冤魂張開扭曲的血盆大口,將他全然吞噬。

  “惡孽君王!”

  陸景朦朧意識因為更加恐怖的劇痛變得清醒起來。

  他想要出劍,黑暗中一道劍意流轉,卻並無作用,就好像斬在虛無中。

  “罪責之下,可化為本王血肉地獄中一具白骨!”

  齊淵王威嚴聲音傳來,全然不似惡孽,竟然像是一位舉世無雙的神人。

  神人下令,陸景竟然真就化作一具白骨,沉入血肉地獄中。

  黑暗以外,玄衣劍甲注視著已然走遠的照夜,彈指之間一道劍氣激發。

  劍氣流轉正要落在那名刀山鬼上。

  突然間,陸景身上卻散發出一道金光……

  “浩然氣?”玄衣劍甲微微挑眉:“這般年輕,除卻是一位劍道天驕,還養出了浩然氣?”

  黑暗裡。

  同樣有一道金光四射而出。

  “劍氣無法斬遠在天邊的惡孽。”

  那金光映照下,正氣如虹命格運轉,陸景白骨上生出血肉,化作人形。

  那金光又構築出筆墨紙張,構築出桌案。

  於是,一位渾身上下散發著金光的少年書生就坐在桌案前,執筆,落字。

  “是氣所磅礴,凜冽萬古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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