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頒印





從進入梧州界,往西,先是越往西越不能打,過了西卡族的地方之後,越往西就越能打了!




表兄弟們撞上個硬點子吃了虧,蘇喆本不想管,想讓他們吃個虧的,不幸被敵人鑽了空子,跟著敗退的表兄弟殺了過來。蘇喆一時不察,雖然穩住了陣腳,自己也受了傷。




但這是不能對別人說的,哪怕是祝纓,這是屬於她與母親的秘密。




屋裡很靜,一個人專心處理傷口一個人想著心事,直到祝青君、路丹青的到來打破了這份寧願——她們是來探望蘇喆的。




祝青君道:“營裡我又巡了一回,你只管放心。”




路丹青也說:“我看你家那些哥哥也老實了些,他們要再鬧,我幫你打他們!”




蘇喆笑道:“好。”




花姐在繃帶的末尾繫了個蝴蝶結:“好了。”




蘇喆又揚起笑來:“謝謝姑姑。”




小學徒端起水盆、拿了換下的繃帶出去,沒走多遠遇到了祝纓過來,祝纓看了看盆中的血水,又看看繃帶上的紅紅綠綠,問道:“小妹的傷又惡化了嗎?”




小學徒笑道:“有點兒化膿,老師已經重新包紮上藥了,只要好好養,就不礙的。”




祝纓道:“你們忙吧,我去看看她。”




屋裡已經聽到聲音了,都出來迎,祝纓道:“進去坐吧,小妹,你這傷?”




蘇喆可憐兮兮地看花姐,花姐道:“收拾好了,虧得回來,要還在途中,她這傷又要惡化了,不知道要養到什麼時候才得好呢。”




祝纓接過茶,呷了一口,突然問蘇喆:“你的那些個表兄弟,還要帶著?有不好用的,都打發了吧。戰場不比別處,不要讓他們害了你。”




蘇喆心頭一跳,手抖了一下,大大地堆了個笑容:“還是您疼我。不過,我遲早是要與他們打交道的,先前我養在您跟前,與他們不太熟,如今這一路雖然有些口角,也熟了一些,再分開,過一陣兒又要與他們重新磨牙,那才折磨人呢。現在已經好了。我這一受傷,再發脾氣,他們就老實許多了。我這傷可不能白挨。”




祝纓道:“也好。”




她看了一眼祝青君等人,說:“回來了,你們也將各自麾下將士功過重新梳理。仗打了這麼久,都是校尉、頭兒的胡亂叫著,也該定一定階級了。”




姑娘們有些驚訝,又激動了起來,路丹青問道:“是要向朝廷請封麼?可是,咱們不是還沒拿下整個吉瑪?這場仗不算打完了吧?”一般是戰後請功請賞,當然也有中途升職的,路丹青想要確認現在是哪一種情況。




祝纓道:“不朝廷,是我,要給大家定一定位置。現在朝廷隨便給誰個虎符,拿到我這兒來,咱們就能認命?”




“那不能!”蘇喆和祝青君異口同聲地說。




“還是,”祝纓雙手一攤,“仗打到現在,你們也該覺出來了,越打越大,就要條理分明。軍中不通暢,是要出人命的。青君,林風他們,你去知會。你們幾個,也一樣。大家合計合計,擬一個等次給我看看。下次咱們再出發,就是不一樣的面貌啦!”




眾女一陣歡呼,祝纓含笑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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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數日,趙蘇、祝青君等人各有忙碌,祝纓也忙著將這些日子梧州的事務重新審核。天放晴的時候,她就陪著張仙姑到城中轉一轉,也管一管發放撫卹的事兒。




這一天,天放晴了,祝纓卻不得出門——趙蘇弄好了印鑑等的樣式,拿來請她檢查。祝青君等人也擬了各人的功過、位階高低出來。




便在這此時,蘇鳴鸞、郎錕鋙等人也陸續趕到,林風則是陪著他的大哥一同來拜見。




這位新的林家的頭人,一見祝纓便跪下痛哭:“姥!姥!救救我!”




祝纓將他扶起,道:“哭什麼?有事兒說出來,大夥兒一同商議著辦。”




這位頭人道:“阿爸才走,我家就出了這樣的事,實在對不起姥。早知如此,我就該好好教訓他,免得他出去丟人!自家的事,無論鬧到什麼樣,也不該跑去外面叫外人看笑話!何況朝廷對咱們也一向不當人看!他這一去,不定要出什麼事兒呢!”




祝纓道:“沒那麼嚴重,山外我已派人去交涉了。我只問你一件事——他要回來了,你待怎樣?不回來,你又怎樣?”




“他的妻子已經回孃家了,不是我趕的,是她自己走的,說,這樣逃走,就是心裡已經沒有妻子兒女了,她也不要跟他過了。我把孩子留下了。他要不回來,我把孩子一樣的撫養長大。他要回來,我要動家法的!”




祝纓又問:“什麼樣的家法?你可不止這一個弟弟。”




“就是要做個榜樣。打一頓,關一陣,改好了,依舊是我的好兄弟。請您見證。”




“行。”祝纓說。




再看路果、喜金,比上一次見面更老了一些,祝纓看著他們說:“有勞大夥兒跑這一趟,是有一件事要與大家講。”




把要鑄印、頒令的事兒說了,林風的大哥頭一個贊成:“這樣最好了!那個朝廷,那樣的遠,哪裡知道我們這裡的事?姥最明白不過,只要得到您的贊同,我不要別的也行!”




說完,他又問自己的妹夫:“你說是吧?”




郎錕鋙與他對望了一眼,道:“我們本來就是因為姥才有朝廷的敕封的。哪有不經過姥獨自與朝廷勾勾搭搭的道理?”




蘇鳴鸞輕笑道:“那也要勾搭得了呀!你當人家是靠山,人家當你是牛馬。”




路果、喜金本就是隨大溜,現又老病,只想問鹽場能否再多分一些鹽來賣。梧州這不是與山外交易得很火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