圏吉 作品

第21章,分律定呂

    江朔坐在地上感覺舒服了許多,抱著膝蓋正四下打量,忽聽“砰”的一聲響,轉頭看時,湘兒爺孫倆已然衝到亭子裡去了,他也隨著進去,但見一股淡淡的塵柱漂浮在空中。地上某一個小圓點竟然破了一個洞,裡面噴出不知道什麼灰揚在空中,尚未消散。湘兒爺爺在地上刨掘起來,湘兒則在邊上興奮地直搓手。

    不一會兒老叟便挖出一截事物拿在手上摩挲,江朔一看竟是一段細小的柯亭竹,竹管約莫六寸長,直徑只有三分,老叟緩緩的剝去竹管外包裹的一層膜衣,膜衣極薄,呈半透明狀,不知是何物所制,露出的竹管表面打磨的非常光潔,竹管兩端開口,管身上開了六個孔,江朔道:“爺爺,原來在做笛子,不過我見過的笛子應是八孔,一個吹孔,七個音孔,何以您的笛子卻少了兩孔?”

    老叟正在把竹管裡剩餘的浮灰撣掉,又拿起來使勁吹了吹,才開口道:“小子懂什麼,這是律笛。”

    江朔問說:“這笛子還有區別麼?”

    湘兒插嘴道:“這區別可大了,律笛乃是一律一笛,不為吹奏,乃是定律呂所用。”

    江朔道:“聽聞荀勖做十二律笛,定六律六呂,每笛五音,共是六十律,原來爺爺做的是這個。”

    老叟道:“喲,小娃娃不簡單,還知道荀勖……來,出來說話。”

    他一招手帶江朔和湘兒都出了亭子,江朔搔搔頭道:“我只是聽過,卻不明所以。”

    江朔記性極好,過耳不忘,曾聽李太白與友人聊起十二律呂之事,因此知道柯亭竹、荀勖制十二律笛等事,卻也止乎於此。

    老叟道:“晉人荀勖制十二律笛,是以九寸長笛為黃鐘,然後以三分損益法逐一定下六律六呂十二律,自謂宮商和諧,是雅樂正調,不想時人阮咸卻說他的新律定的高了,曲中每有哀思之意,不合中和之道。荀勖還道是阮咸心生嫉妒,故意挑剔。直到一日農人耕田時掘出一把周代的玉尺,荀勖用這把周尺量自己的黃鐘律笛,才發現晉尺比周尺長了些許,晉尺九寸只合周尺八寸七分,以至於自己所制律笛比之周笛短了些許,故而確如阮咸所說自己所定之律相比周律高了不到半音,由此方知阮咸妙達八音,實高於自己。”

    江朔道:“阮咸僅憑耳朵聽就能分辨出三分的差別,也是當真了得。”

    老叟道:“是啊,不過荀勖又怎能確定他拿到的周尺就是最準確的?又或者阮咸的耳音就是最準的?”兩個童兒聽了一起搖頭。

    老叟笑道:“是啊,況唐尺於晉尺亦有不同,我又怎知荀勖所用之尺是多長,如何換算?憑人事終究是不牢靠的。”

    江朔問:“那如何才牢靠?”

    湘兒對著棚屋努努嘴說:“吶,靠老天爺呀。”

    江朔奇道:“怎地靠天?”

    湘兒爺爺回道:“人間十二音律,對應上天二十四節氣,周人以十一月為正月,十一月的節氣‘冬至’便對應黃鐘,此後每個節氣為半音,二十四節氣自冬至始至大寒止,共是十二個全音,十二個半音,其中單數月為陽為‘六律’,雙數月為陰為‘六呂’,合在一起便是‘十二律呂’。十二律呂既然與天地之‘氣’有關,那定音最準的便是‘氣’,我用的便是周人‘候氣之法’,取十二支竹管按‘三分損益法’裁成不同長度,管中塞滿葭莩之灰,上以極薄的竹衣封口,仲冬之月埋入土中,只留管口與地面平齊,待到冬至之日,一陽初始,地氣上升,最長的竹管最先受到地氣的影響,便會噴出葭灰,那便是‘黃鐘’之音了,此後每個月地氣不斷上升,每逢節氣便有一個更短的管子噴出葭灰,便得一律,直到來年孟冬最短竹管噴灰得‘應鐘’,那便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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