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竹 作品

第83章 陳標的學校被搶了




    季仁壽先是一愣,然後啞然失笑。



    他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



    治河確實很必要,但要先等亂世平定、秩序重建、百姓勉強能不餓死凍死後,才能想著治河,否則就和大元一樣,功績變成災禍。



    朱元璋認為,他能做完前面的事已經很了不起,治河的大難題,估計會留給標兒。



    季仁壽道:“你爹不想看,你就多看看,然後說給他聽。”



    陳標嘟囔:“也只能這樣了。我爹是沒牙的孩子嗎?吃飯還得我咀嚼一遍後餵給他!”



    季仁壽大笑,臉上鬱氣消散不少。



    季仁壽的夫人見到此幕,心中鬆了一口氣。



    “標兒,回來了?”季仁壽的夫人摸了摸陳標的小臉,心疼道,“瘦了好多。”



    陳標道:“不是瘦了,是長高了。就和柳樹一樣,抽條了。看,我是不是高了許多?”



    季仁壽的夫人笑道:“是,是高了,褲腿都短了,回去讓你娘給你做身新衣服。”



    陳標點頭:“我娘肯定早就準備了。季先生,我今天來這裡只是看望你,順帶謝謝你幫我扛著小學的事。接下來交給我。”



    陳標拍了拍胸膛,露出了超兇的表情:“無論是舌戰群儒,還是直接耍橫,我都應戰!”



    季仁壽愧疚道:“我沒做什麼。”



    陳標道:“季先生做的可多了。若不是你最初阻止他們進入小學,之後又堵著他們罵,我也不會佔據道德制高點。現在他們沒能完全拿下應天小學,還只是外聘的先生,我才能一回來就掌控局勢。”



    陳標又拍了拍胸膛:“季先生趕緊養病。那群小兔崽子們拉下的課程,我要加倍給他們補回來!這是他們自己護不住自己學校的代價!”



    季仁壽心中很是感動,又更是愧疚。他揉了揉陳標的頭髮,道:“好,我一定好好養病,儘快回來幫你。”



    陳標壞笑道:“等我把賈魯的治河心得整理出來,也加入課程中。雖說貪多嚼不爛,但多瞭解一些,才能知道他們誰更擅長什麼,好針對性教導。我都能守城了,他們也該早點獨立起來幫襯主公。”



    季仁壽道:“好,就依標兒的。”



    陳標在季仁壽家中吃了一盞茶,約好明日還會來後才離開。



    陳標離開後,季仁壽的夫人忍不住掉了幾滴眼淚:“標兒真是好孩子。他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咱們,要為你出氣呢。”



    季仁壽嘆氣:“他們以我沒有歸服朱元璋為由,說我沒資格來應天官學授課,還侮辱我來應天官學上課是別有用心……我……”



    季仁壽揉了揉胸口,氣仍舊有些不順。



    他一直隱居,很少與人爭執,面對這些無恥的文人刻意抹黑,他居然有些招架不住。



    “他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季仁壽的夫人一邊幫著季仁壽順氣,一邊咬牙切齒道。



    季仁壽道:“不能把事都交給標兒。他們不是說我不是朱元璋的人,沒資格教導朱元璋下屬的孩子嗎?哼。”



    季仁壽的夫人驚喜道:“你……你肯了?”



    季仁壽道:“若不是知道劉伯溫不會做讓標兒傷心的事,我都懷疑這群人是伯溫請來的戲子,專門來激將我。”



    說完,季仁壽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激將法老套,但有用,非常有用。



    季仁壽的夫人忍俊不禁。



    ……



    劉基現在被朱元璋丟給了徐達,一同去福建吹臺風。



    一同征伐福建的還有元朝降將胡深。胡深為元朝打仗的時候,正好是章溢的同僚。章溢正在朱元璋打下的幾塊福建飛地中當鎮守文官,與胡深再次當了同僚。



    因章溢的長子章存道就是洪都知府,他自然十分關心洪都的事。



    胡深見章溢急洪都急得嘴角長泡,感嘆章溢和章存道父子情深。



    他根本不知道,章溢急的是陳標,而不是兒子。



    當得知洪都守城成功,第一功臣的名字叫陳標時,胡深一頭霧水,身為朱元璋高級將領邊緣人物的他根本不知道陳標是誰。



    章溢則欣慰地哭了一場,看得胡深頭上的霧水更多了。



    胡深這才開始打探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軍師陳標是何方神聖,然後心裡臥了個大槽。



    徐達與胡深匯合後,胡深向徐達進一步打探陳標的事。劉基和章溢也正在說起陳標。



    劉基陪著徐達匆匆回了一趟應天,自然知道應天小學的事。



    章溢皺眉:“有這事?你居然不管?”



    劉基捋著文人鬍鬚道:“管什麼管?應天小學的校長是標兒,我可不會越俎代庖。”



    章溢不贊同道:“你想用這件事磨礪標兒?標兒才剛從洪都回來,連口氣都沒喘,你怎麼忍心?”



    劉基道:“難道陳國瑞看著傻乎乎的,咱們的主公朱元璋就真的是個傻子?應天城中的事,你認為主公會不知道?”



    章溢愣了一下,然後眉頭緊皺。



    劉基冷笑:“不是我要磨礪標兒,是主公……”



    劉基頓了頓,道:“主公也不會故意磨礪標兒,他捨不得。我猜主公只是想用這些人為標兒樹立更高的威信。”



    章溢皺著眉道:“如此小道,主公不該用。”



    劉基道:“主公本就是不拘泥手段的人,你以為他有多光明磊落?不過此次我倒是站在主公這一邊。比起我們出手,不如讓標兒出手。無論是對標兒,還是對主公麾下的勢力,標兒出手才更有利。”



    章溢嘆氣:“確實如此。”



    劉基笑道:“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他們居然會和師兄對上,哈哈哈哈。”



    章溢見劉基難得不顧形象地開懷大笑,忍俊不禁:“我本以為山甫會當一輩子的教書先生,不會出仕,頂多給標兒當幕僚,沒想到……唉,若不是知道你不會讓標兒難過,我都猜測這群人是你誆騙來的了。”



    劉基繼續大笑:“這可和我沒關係,是師兄在外儒雅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很少人知道他是個經不起激將法的爆炭脾氣,哈哈哈哈。”



    章溢笑著搖頭:“若不是你反覆提起,我也不信。”



    身在應天的朱元璋,得到了一個驚喜。



    季仁壽主動來求官,官不需要太大,主管經學的就行。



    朱元璋被嚇到了,先搬出了一堆官職讓季仁壽自己選,然後勸慰季仁壽趕緊養病,養好身體再說,別和人置氣。



    “有標兒在呢!標兒會為你出氣!”朱元璋拍胸脯的姿勢和陳標如出一轍。



    季仁壽無奈:“主公!標兒年紀這麼小,應該多休息!趁著我還能動,我想多幫幫標兒啊。”



    朱元璋訕訕道:“季先生,你說得對。”



    確實,趁著自己還是壯年,應該是自己替標兒出頭,讓標兒休息。



    但看著標兒氣鼓鼓地擼起衣袖找人算賬,真是可愛了!我想多看一眼!就一眼!



    朱元璋就喜歡看自己兒子大展神威,他在後面嗑著西瓜子鼓掌。



    這比他自己打勝仗都高興!



    朱元璋繼續勸說道:“這次的事,標兒都說要自己處理,咱們就在一旁看著,待標兒遇到麻煩再出手,這也算磨礪標兒了。”



    季仁壽狐疑:“主公捨得磨礪標兒?”



    朱元璋斬釘截鐵道:“捨不得!但這點小事,哪算得上磨礪?我就是讓標兒出氣!”



    季仁壽扶額失笑。



    陳標本打算回應天后就躺平當鹹魚。但有的人都欺負到頭上了,他這小爆炭脾氣一下子就冒起了火。



    張士誠那邊的?元朝那邊的?還是其他發現朱元璋可能有成龍之姿,跑來應天找存在感的文人?



    我管你是誰呢!



    你們仗著名氣大,想要壓我一頭是吧?我讓你們出名!



    無論雕版印刷還是活字印刷,其工作量和人力耗費都十分巨大,除非進入機器時代。



    陳標知道最初的印刷機的原理,但知道原理,陳標摸索合金活字的金屬比例、改良印刷油墨和紙張、設計類似螺旋壓機的印刷機……從陳標能指揮陳家人做事開始,到如今都已經接近六年了,陳家工匠才終於做出了第一臺印刷機。



    常用漢字比英文字母多太多,做出印刷機之後,活字和排版仍舊會耗費許多人力物力,但印刷的時候,已經比之前直接拿著印版“蓋章”輕鬆許多。



    陳標不差錢,他將這件事圖文並茂的印刷成冊,不計代價地在應天城傳播。



    陳家酒樓茶樓中的說書先生也換了故事,聲情並茂地講述一群不要臉的文人,如何趕走應天小學的教書師傅,罵病應天小學的代理校長,借他們的小神童小軍師陳標年齡小為藉口,鳩佔鵲巢霸佔陳標創立的學校的事。



    有人向陳標求情:“你是想逼死他們嗎?!”



    陳標冷笑:“他們堵著季先生的門罵時,有想過會不會逼死季先生?自己做了初一,就別怪別人做十五。何況,我可不相信他們敢去死。要不要賭一賭?”



    那人沉默半晌,深深嘆了一口氣。



    陳標也沉默了半晌,道:“朱先生,抱歉,但是我一步也不會讓。”



    前來說情的朱升苦笑著揉了揉陳標的腦袋,道:“不讓就算了。我只是怕髒了你的手和名聲。難道我還會同情他們不成?”



    陳標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