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

    對於很多運動員來說,今年都是他們職業生涯裡最特殊第一年,以至於跨年夜到來,在回首過去展望未來的時候,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同一個名字——

    凌燃。

    “現在想想真的跟做夢一樣,”盧卡斯站在訓練室的窗前,一邊強行嚥下難喝的功能性飲料,一邊跟自己的教練說話。

    “要是凌沒有成功,華國冰協沒能掌控大局,滑聯沒有認輸……”盧卡斯越想越後怕,一不小心把易拉罐都給捏癟了。

    諾曼教練聽得一頭黑線,不敢置信道,“敢情你揹著我衝到華國,第一個加入凌的隊伍的時候,壓根就沒考慮這些?”

    盧卡斯要是敢說是,諾曼真的怕自己忍不住上手錘爆這個糟心徒弟的狗頭。

    連後果都沒考慮清楚就第一個衝去了華國,還第一個提交了退賽申請,盧卡斯的腦子裡裝的都是水嗎!

    諾曼牙根癢癢地盯著徒弟。

    結果人高馬大的青年還真就心虛地嘿嘿乾笑了兩聲。

    這不是,當時的情況太緊急,滑聯都把他們都趕到了絕路上,也沒別的好辦法了嘛。

    他也就沒想那麼多,咳咳……

    盧卡斯看著臉色發綠的教練,就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諾曼強壓住蹭蹭蹭上竄的怒火,一邊安慰自己習慣了,一邊忍不住想到自己賽前在衛生間聽見盧卡斯怒拒滑聯時的驕傲和得意,感覺一腔真心都餵了狗。

    忍住忍住,誰叫他收了這麼個糟心徒弟,諾曼用力地呼氣吸氣,強行安慰自己和盧卡斯,“還好這件事圓滿成功了。”

    要不然的話,以滑聯的小肚雞腸,盧卡斯的職業生涯說不定真的就到了頭。

    盧卡斯把捏癟的易拉罐往遠處的垃圾桶一丟,才哈哈笑了起來,“bgo!教練你怎麼說話呢,對我們有點信心好不好!再說了,有凌在,再多的奇蹟都會有的!”

    凌可註定要成為傳說的人物,在他的身邊當然會有奇蹟發生。

    對抗滑聯,改變規則什麼的,對凌燃來說應該都不是事才對。

    他在專業上的造詣,打破刷新的一次次世界記錄,才是真正堪稱可怕的神蹟。

    盧卡斯跟明清元一樣,也是個5g衝浪的網癮患者,早就看見冰雪論壇裡最近正流傳的那句名言“只有凌才能打敗凌。”

    再想想凌燃這一次居然在goe+3的系統裡,再次成功打破了自己在goe+5時代的舊記錄……

    盧卡斯已經有點回想不起來,自己當年在凌升組的第一年,氣勢洶洶地跑到華國站,想要用實力給這個在青年組就敢用向他們這些早已成名的諸神發起挑戰的小運動員一個教訓時,到底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

    嘖,自己當時那麼衝動,迫不及待地送上門去,果然就當了凌的成名之路上的第一個墊腳石,好像有點虧。

    不過也沒虧到哪裡去。

    畢竟西里爾他們當時在e國站佔盡上風,連裁判都偏向他們,卻還輸得那麼慘,當年可給自己轉移了不少注意力。

    盧卡斯幸災樂禍地噗嗤笑出聲。

    諾曼看著自家冷不丁就開始傻樂的倒黴徒弟,手就有點癢癢,可還沒等他握緊拳頭,就看見盧卡斯的笑又淡了下來,甚至還多了點淡淡的憂傷。

    大招還沒有蓄滿的諾曼:???

    盧卡斯卻是真心實意地有點難過了,“我要是早生幾年或者晚生幾年就好了。”

    那樣,一定就撞不上這個來自華國的大魔王了。

    凌強得可怕,讓人看不見一點贏他的希望。

    如果把實力畫成分佈圖,凌一定能呈現六邊形分佈。

    因為他幾乎是沒有弱點的。

    盧卡斯難得神傷起來。

    諾曼也聽出了徒弟的話中之意,握緊的拳頭漸漸就鬆了下來。

    他把原本打算給徒弟一拳的手臂搭到了青年肩膀上,“但至少,我們還可以試試拿到銀牌。”

    如果不是凌燃,按照滑聯先前的搞法,盧卡斯怕是連銅牌都拿不到。

    知足常樂的盧卡斯也想到了這裡,馬上又嘿嘿嘿地高興起來。

    他迫不及待地動手把身上綁著的訓練準備拆下來,“教練,今天是新年,我聽說華國的新年是要吃餃子的,我們一起去吃餃子啊?”

    諾曼額頭青筋猛地一跳,盧卡斯這是欺負他不懂華國文化嗎?

    華國人的新年是除夕又不是元旦!

    但見盧卡斯好不容易擺脫名為凌的陰影高興起來,就勉強點了點高高揚起的下巴。

    心都大的師徒倆收拾收拾,高高興興地一起出門吃飯。

    新的一天,花滑改天換地了,當然得慶祝一下,不吃頓餃子怎麼能行!

    類似的對話還出現在世界各國很多對手和教練的場景裡。

    大家想到頭頂上那座大山,都失落,但也都心服口服。

    且不說這一次對抗滑聯的戰役裡,凌燃作為發起衝鋒的第一人,對促進機構改革和比賽公平有著不可磨滅的功勞。

    就是沒有這一次的對抗,他們沒有承了凌燃的情,也還是會對凌燃的實績心悅誠服。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當對手強大到一定程度,其他人連嫉妒心都生不出來。

    人會嫉妒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神嗎?

    顯然不,因為那已經是他們無法比肩,甚至無法觸碰的存在。

    凌燃顯然已經成為了這樣的存在。

    很多人都在跨年夜裡想到不久前的那場比賽,想到凌燃,想到滑聯最近完全沒有停下來過的大動靜。

    但被許多人惦記著的凌燃卻沒有這種自己被人惦記的自覺。

    他現在有點忙。

    不止要時不時停下來,回應很多很多人發來的祝福問候,還要琢磨監督機構的logo到底要怎麼設計。

    他已經在霍家老宅的書房裡坐一下午了,還是毫無頭緒。

    凌燃握著生漆筆身的鋼筆,一本正經地坐在霍聞澤的書桌邊勾勾畫畫,可仔細一看,全是凌亂的線條和數字。

    霍聞澤原本在壁爐邊看書,見狀也起身走了過來。

    “還沒有想好嗎?”

    青年自然地把手搭在椅背上,微微俯下身拿起桌上的那幾張紙。

    凌燃無意識地把筆桿抵在下巴上,兩眼放空,難得慢吞吞的,“真的好難啊。”

    比讓他在冰上一口氣炫上五個四周跳都難。

    又要簡明有記憶點,又要體現華國元素,還要展現監督機構的工作特性……

    幾個元素湊齊,哪有那麼容易的。

    凌燃把這些要求都說給霍聞澤聽,掰著手指細數自己腦海裡閃過的隻言片語,霍聞澤的視線卻都落到凌燃頭頂上一顫一顫的那叢呆毛上。

    上午還沒有,應該是中午午睡時炸開的?

    霍聞澤看得出神,下意識地伸出手。

    凌燃正說著,突然就感覺到頭頂被熟悉的溫暖手心輕輕壓了壓。

    他抬眼,就對上霍聞澤微微帶笑的目光,很溫和很柔和的目光,就像是藏著春天裡第一縷吹過楊柳的風。

    跟青年一貫冷峻的模樣完全不同,看得人心裡也像是被暖暖的風吹過,酥酥麻麻的。

    凌燃輕抿了下唇,“聞澤哥,我頭髮亂了嗎?”

    這純純是沒話找話了。

    但如果不找句話,凌燃總感覺氣氛有點古怪。

    霍聞澤壓了兩下沒壓住,忍不住又壓了下,結果那叢呆毛還是屹立不動在少年頭頂。

    其實不壓也沒什麼,還挺可愛的。

    霍聞澤不捨地收回手,眼裡有笑,“亂了一點,不過不明顯。”

    凌燃就唔了聲,繼續拿筆桿抵著下巴發呆。

    連青年的手一直搭在自己的椅背上都沒有什麼彆扭感。

    硬要說的話,就是習慣了。

    習慣了在薛教之外,還有人能站到他身邊很親近的範圍內。

    當然了,這個人也僅限於寥寥幾個,親近程度也有順次,不是所有人都能長時間站在這麼近的範圍內,連明哥都不行。

    凌燃自己沒意識到這一點,但霍聞澤早就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