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第十一章 學不會休息

——他覺得自己生病了,似乎再也高興不起來了。

於是他想去尋找一種藥,能治好自己的藥,能讓心靈重新變得輕飄飄,讓思維從重壓的折磨中緩解過來的靈藥。

這個小傢伙偷偷藏在香蕉食品貨櫃裡,跟著大貨車橫穿索馬里來到埃塞俄比亞,偷溜到沙特阿拉伯的運油船上當小工一路北上,六個月之後,在冰島的雷克雅未克的小餐館中,他找到了兩張車票,與每一個地下世界的靈能者一樣,走上了必經之路。

在旅途的起點,佛耶戈交不起加拉哈德的學費,他不像豪哥,有個願意借他錢的侍者。恰好為商學派招工的陶森特先生一眼就相中了小佛耶戈的元質。

那時候陶森特還不是教練,只是月神杯賽的一位選手,在紫水晶服役,是紫水晶的絕對核心,擔任攻擊手和隊長的職責。

陶森特收留了小佛耶戈,將他帶到四十一區來,送他去上學,幾乎是小佛耶戈的第二個父親。

小佛耶戈住在大吉鄉福利療養院,陶森特先生與他講過,這些宅子能修起來,多虧了無名氏——那個時候,我們的江雪明先生正在暴打康雀·強尼。

大吉鄉的福利工程,是在四十八區剿滅作戰之後慢慢向周邊拓展,以清水灣地區到黃金鄉的亞歐鐵路網展開的。

四十一區作為起點,自然是最早得到政策惠利的地方。

佛耶戈自此就有了新家——

——陶森特收留了很多孩子,像佛耶戈這種年齡不滿十八歲,沒有侍者照顧的小傢伙,他打比賽掙來的獎金,俱樂部發的工資,大多都花在了孩子們身上。

當他三十六歲時,遇上了嚴重的傷病,在訓練賽裡,一顆藥彈擊穿了他的右顱骨語言區塊,導致這位隊長不得不退居幕後,修養了整整七十二天才能正常說話。

隊長失去語言能力,對紫水晶的戰士們來說是致命的打擊。陶森特在那一年裡被紫水晶的支持者們口誅筆伐,因為他是隊伍的靈魂,沒了他,紫水晶幾乎一蹶不振,最終止步鄉縣代表的賽程。

佛耶戈·塞巴斯蒂依然記得那個時候——

——那也是炎熱的夏天,月神杯剛剛開打不到十六天。在療養院的窗臺前,陶森特老師聽著廣播,突然傳來紫水晶落敗出局的消息,陶森特老師開始流淚,滿臉都是不甘心。

他不明白那個時候,陶森特老師為什麼會哭,哭得是那麼難看,其他孩子們也會被這種情緒感染,大朋友帶著小朋友們一起哭。

直到多年之後,佛耶戈第一次來到賽場上,與勝利失之交臂時,終於理解那個坐在床上,無法開口說話的陶森特的想法了,似乎夏天總會有糟糕的事情發生。

“想什麼呢?”

一聲呼喚打斷了佛耶戈的思緒,他趴在藍鷹體育館的飯堂裡,大家準備吃晚飯。

主辦方會給每個選手提供至少兩頓飯,來犒勞這些在賽場上揮灑汗水的勇士。

陶森特教練敲了敲桌,指向佛耶戈的傷手。

“拿不起餐具了?要不給你換雙筷子?試試中國吃法?我聽說這些來自東方的神秘人,個個從小習武,拿筷子也是在練功。”

“那是謠言,老師,你不要說些胡話。”佛耶戈伸手去捏餐具,只覺得右臂僵硬無力,經過手術處理之後,還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

陶森特:“拿不起來?”

佛耶戈嘴硬:“我我能”

陶森特:“拿不起來就是拿不起來,不要說謊話,受傷了就是受傷了。”

佛耶戈終於放下鐵勺,改成左手握持餐具。

“小子,你看那邊。”陶森特早就把飯吃完了,一手摟著佛耶戈,一手摟住田宮英泰,與突破手和攻擊手十分親近。

主教練瞥向不遠處的白衣幫隊伍,探身點頭眼神示意,要兩個小兄弟看清楚。

“他們也在食堂,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

田宮英泰:“在別人吃飯的時候打擾,是不禮貌的行為,教練。”

“老師,我我不想去。我能不去嗎?”佛耶戈看見豪哥,就有種莫名其妙的牴觸。

那是他羨慕不來的人——

——是從加拉哈德走出來的天之驕子,是槍匠的學生。

在佛耶戈的成長經歷中,槍匠是一個充滿夢幻色彩的偶像。

每次當他熱血上頭,要跑去別的區塊,到癲狂蝶活動頻繁的熱戰區,剛剛成年就拿著身份卡報各種各樣的民兵組織的時候,人家總會和佛耶戈講——已經結束咧!

槍匠所率領的無名氏,在佛耶戈的青春期打了無數勝仗,這位自費追星的小弟弟,長途跋涉跟著無名氏的隊伍走過四個大戰區,直到癲狂蝶變成保護動物,他都沒能追上這些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戰士。

回到四十一區之後,佛耶戈就接走了陶森特老師的衣缽,想要用另一種方式與槍匠見面。

成為月神杯的選手,捧起那座十二寶石金盃,在槍匠裁判的注視中,成為了不起的人。

這幾乎是佛耶戈生命中最重要的理想,所以這次代表紫水晶出戰,他是如此的執著,求勝心幾乎蓋過了一切,讓他變得狹隘和刻薄,讓他充滿了攻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