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夫 作品

Act.5 The One·那個人

 [part一·稍事片刻]

 “你應該收下這筆錢,要說到做到。”

 九五二七說完這句話,肩上的無頭屍首如癱軟的泥巴落在米色地磚上。

 血一路蔓延出去,陡然爬升的血壓讓這可憐蟲的屍體像是開了噴泉水閥,鮮紅的放射狀顏料撒在屋內安保人員的衣服上。

 緊接著就是死一樣的寂靜,不像預想中那樣吵鬧或混亂。

 蘭應龍的狗腿子還在等待主人的命令,諸多安保人員將經理人護在身後,按住腰間與內袋,隨時準備取出配槍迎敵。

 “閣下何方神聖?”蘭應龍掏出毛巾,擦乾淨臉上的血,嘴角不自然的抽搐著,似是極怒極恐,又不能立刻發作,“找石村先生所為何事?”

 九五二七一手持槍,一手交錢,當著復讀機。

 “你應該收下這筆錢,要說到做到。”

 蘭應龍不理解,他不明白這四萬塊錢輝石貨幣意味著什麼。他仔細思考著,回憶著——兩個月之前?或者是更早?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我和那個跑腿的確實這麼說過,只要他能搞來這筆錢,就能為真由子贖身。”

 九五二七:“yes。”

 蘭應龍:“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這事情怪我,沒有和他講明白說清楚,真由子與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九五二七:“yes?”

 蘭應龍:“侍者大人,你是第一次來尤里卡火山城嗎?”

 九五二七:“yes。”

 蘭應龍:“那你得聽我慢慢來把這件事說清楚了。”

 他指向身後的化妝間小屋,情緒平靜,語氣和善。

 “在一個月之前,真由子作為秀女,參加了兩場宴會,第一場她服侍的對象是慈悲會的經紀人,得到不錯的評價,於是身價也水漲船高。”

 “第二場宴會,她還給了我們團隊一個驚喜,她能登臺獻唱。當晚就被投資人買走了。”

 蘭應龍的表情非常有意思,那是一種遺憾中又帶著點竊喜的感覺。

 “有些人就是這樣,她們擁有的天賦與才能,是別人再怎麼勞碌,再怎麼辛苦,也追不上的——她能掙很多很多錢。”

 “要我來親口戳破這個謊言嗎?剛才這位管事說的事情呢,其實是假的。”

 經理招手,給老鴇輕輕抽了一耳光。

 “她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與那位跑腿的小哥哥說,四萬塊能買到真由子兩夜,這是騙人的,實在是不好意思。聽明白了嗎?”

 九五二七恍然大悟:“哦!”

 蘭應龍抿著嘴,眼神陰仄,只怕這瘋婆娘不講道理胡亂開槍。

 “那麼侍者大人,你要我收下這四萬塊,是什麼意思呢?我斗膽問一句,難道你是覺得,我做得不對?”

 九五二七沒有講話,也沒有放下槍的意思。

 蘭應龍接著說——

 “——門外那個跑腿的小哥哥不能和真由子在一起,我也感覺到很痛心,可是這是好事,這真的是好事。”

 “他們之間隔著兩個世界,兩個不同的世界,想要強行在一起,只有無盡的痛苦和悲哀。”

 “侍者大人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嗎?你能看見他揮拳,你能看見他流淚,你要去問他自己!”

 蘭應龍像是受了委屈憤憤不平。

 “你去問問他,問問真由子,他們真的有機會,有資格在一起嗎?”

 “這些人都是自願來到我這裡工作的喔。沒有人逼迫他們,我也沒有傷害過他們。”

 “反倒是你,二話不說撬開我夜總會的後門,開槍殺人一氣呵成,現在還拿槍指著我,你是要為誰主持公道呢?”

 這麼說著——

 ——不知不覺中,蘭應龍慢慢後退,在安保隊長背心寫下一行字。

 [等我躲到大堂去,精英兵馬上就來了。]

 [殺了這個瘋婆娘,她多半腦子有點問題,把屍體留下,我要親自料理。]

 [小李(已死的保安)的安家費我會安排好,別擔心,你要是死了,我會給雙倍,你的母親和姐姐都能過上優握的生活。]

 九五二七:“你再往後退一步,就能看見自己的腦漿子了。”

 “他媽的給臉不要臉是麼!”蘭應龍的眼睛變得通紅,血壓陡增怒目圓瞪。

 保安的副武器是fn57,槍彈的破甲能力極強——

 ——經理費盡口舌說了那麼多,究其原因還是惜命。

 他不知道這個突然闖進後門的瘋婆娘到底在想什麼,他很恐懼,非常害怕。從對方身上暴露出來的靈壓,或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狠厲行徑。

 這一切都叫他嚇破了膽,躲在安保隊伍裡卻像是穿著開襠褲遊街的小孩子那樣,幾乎有種無處可逃的窒息感。

 “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知道你想要什麼!誰派的你來的?!這些都不重要!別再拿著那四萬塊錢逼逼叨叨了!”

 蘭應龍怒吼著,是虛張聲勢卻強要打起精神。“這麼點錢能買到什麼呀!你剛才殺了我的保安!他至少值十八萬輝石幣,這筆賬我還沒找你算——”

 ——話音未落,九五二七開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