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四十二章庚申會

    笑話。

    他氣人。

    她難道不會氣人麼?

    反正就這麼對付著,看誰先氣死誰,正正好,也撒一撒先前攢下來的那些腌臢昏悶氣!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這話撂下,蕭逸宸愕著一雙眼的在原地急喘著氣!

    也就這麼幾個來回的呼吸,他終是敗下了陣,換下洋洋的神情,只把一雙眼虛著,活像一隻死乞白賴搖尾巴的猧兒。

    “你——疼不疼。”

    其實沒那麼疼。她又不是泥做的,捏一捏便留個印兒了。

    她撒了口氣,說不疼,“大哥哥今兒怎麼有空出來?前些時候不都瞧不見人影兒的?”

    她實在的問著,可是腦海裡閃過他同鄭書昭站在一起的影兒,那口氣便怎麼的捺不下去,直往喉嚨裡躥,躥得聲調都格澀了起來。

    那天風大,衖堂裡的狗在叫,蕭逸宸沒聽得太清,也沒咂出話裡的含摻,只像個遭教諭提問的學生,乖生生地答道:“事情都妥善好了,自然不必那麼忙了……”

    後面囁囁嚅嚅的,沈南寶聽不周章,卻很門清。

    她慢慢往郡王府挪著,刺著纏枝鋸蓮平紋的鞋在黑黢黢的路上,一亮一亮的,跟她一跌一跌的心一樣,亂糟糟的。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說她不知道該不該開口問,問他是什麼事,問他近來這些反常。

    就在她思量的時候,蕭逸宸卻先開了口,“我三日後要去一趟江南。”

    他聽她‘嗯’了聲,濃睫低垂著也看不清是什麼神色,他便又道:“去不了多久,半月的光景……”

    他停了一停,“這段時日,你還是不要出門的好。”

    沈南寶明白他的意思。

    無非是為鄭書昭,為陳方彥。

    前者是怕她遭欺負,後者是怕她遭拐走了去。

    但沈南寶到底還是出了門。

    緣由是早些和鄭書昭應下的庚申會。

    一來是好歹如今做了主顧,勢必要言而有信,不然容易遭人撅了話柄。

    二來她也想趁此多結識結識幾個高門女子,替自己的珍寶閣打一打幌子。

    三來嘛,她而今既曉得了蕭逸宸的打算,也知道他待自己、待鄭書昭是什麼心意,便不會再這麼一味的忍氣吞聲了,自然,也不會遭鄭書昭欺負什麼的。

    “那——庚申會到底是什麼?”

    風月伺候著沈南寶梳洗,水霧沌沌漫上來,蓋在人的眼前,迷滂滂的,什麼都顯得不真切。

    風月因而看不仔細沈南寶,只聽見那屬於她的聲兒,低低的從她的喉嚨裡震出來,彷彿是在人耳根子底下秘密說著。

    這庚申會,本是拿來用作誦讀《圓覺經》的佛會。

    只是平日裡閒散,聚在一塊兒的都是些高門命婦們,又或一些小娘子們。

    這女子嘛,黑頭女娘愛梳三髻丫,白頭老媼也要簪紅花,遂這庚申會辦著辦著,到了後來,便成了各位娘子們攀比裝扮的由頭。

    庚申會便有了另一個名號——‘鬥寶會’。

    風月聽得雲裡霧裡,卻聽明白一句話,這是各位娘子們攀比裝扮的雅集,也因而,到了翌日,鬼呲牙的時候,她便敲鑼打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