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一百二十五章坐臥不寧

    榮月軒才收到信的沈南寶,輾轉反側了一晚,臨到天明才稍微闔了眼,但聽鳥一啼便又忙裡忙慌地從塌上掙起來了。

    方官見她烏眉灶眼的,想讓她再睡會兒。

    沈南寶卻緊著手上系絲絛的活計,搖了搖頭,“這關要哪裡睡得著,我養祖母膝頭上有點病症,著了寒會犯疼,昨個兒聽你的話,且等到了今日,當下我再捱點怎麼得好。”

    方官從旁挑了件褙子與她穿上,聽到這話嗐了聲,“小的原想怎麼說趙老倆是姐兒託付給主子的,主子定定是有法子將人保出來,可沒想官家病害,連夜叫了主子進宮,現下都還沒回來,趙老倆口的事就……”

    這能怎麼辦呢。

    雖說人是託付給他了。

    但到底是求人幫忙,人沒幫到位,也沒理由怪惱。

    畢竟是自個兒的事。

    沈南寶穿好了衣裳,瞧了眼銅鏡裡的那張臉,雖說熬了一夜,但架不住年輕,氣色看起來還算是好,這樣子過去,養祖父養祖母看見了也不會捏心。

    想罷,沈南寶匆匆去了碧山長房。

    原以為去得早,沒什麼人在,領了出門的信就可以走,沒料彭氏早早地坐在了那兒,茶都放涼了,還叫下人另添了茶,轉過頭看見她,豔冶地笑。

    “早就說了,寶姐兒是模子里長出的大家閨秀,不談舉止,就是這孝敬,真真沒得說。”

    沈南寶聽著這麼不倫不類的稱讚,嘴抿了一點起來,回敬一句,“母親謬讚了,我就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泥貨,規矩這家學一點,那家學一點,大姐姐就不一樣了,有專門的娘子教她,一言一行都是有章程的,什麼時候該方什麼時候該圓,那都比我門清。”

    她說話向來是軟刀子來去,什麼時候這麼直來直往過。

    可見心裡頭急,急得掖不住了,語氣都不矜重了。

    但她越急,彭氏心頭便越暢快。

    畢竟風月都這般,那換作趙老倆口,他們再要是關上幾天,整得有氣進沒氣出的,豈不是更能打得她個落花流水?

    彭氏想著,嘴角越發捺不住地往上翹。

    殷老太太卻沉了臉色,“大清早的,說些什麼話,見天兒的日頭大,你性也大起來了。”

    沈南寶挨慣了斥,聽罷也沒什麼動容,撿了左邊一溜炕椅坐下,“祖母教訓得是。”

    其實要說領貼出去見養祖父養祖母也沒什麼,但沈南寶瞧彭氏今個兒破天荒的來,只覺蹊蹺,荒裡荒唐這麼一說,只怕不止折煞了去,還得叫她心頭起疑,遂等候斟茶的功夫,沈南寶抬頭問起風月的事。

    若是昨個兒,少不得搪塞一番,換成今個兒,管她風月有沒有進衙門,反正趙老倆進了,能打得她方寸大亂便是了。

    彭氏心頭盤剝個七七八八,曼應道:“其實昨個兒我也正納悶呢,寶姐兒你說說,你不是後鄭媽媽她們一步回來的麼,怎麼就你回來了,她們卻沒回來呢?”

    那語速就像簷角的滴水,一點一點往外滲,卻聽得沈南寶怔了怔,差點沒意會過來彭氏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