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冢 作品

第四十五章黃粱一夢

    風月默然了瞬,竟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照她來看,自己明明和姐兒同進同出,怎麼到頭來,竟發生了這麼多她都不知道的事。

    風月有些惘惘的,踅身拿金燧往博山爐裡添了蘅蕪香。

    菸絲嫋嫋升騰,又長又直勢欲上青天似的,忽而一陣橐橐聲傳來,撲亂了香徑。

    沈南寶連忙將玉佩納進了囊中,抬起頭時,就看見悠柔登門入室,兩手抄在了衣襟下,恭敬地垂著首,“姐兒,方才大娘子身邊的白茋過來,說是到老爺壽辰前不必出院,至於老太太那邊的熬藥也不用再去了。”

    這是早就預料到的事,沈南寶並無甚驚訝,遂點了點頭道一聲省得,便吩咐悠柔和方官准備一下熱湯,她要櫛沐。

    沈南寶沒有錯過悠柔一閃而過的錯愕,見著她退出了槅扇,復將塞在袖籠裡的荷囊掏出來。

    沉甸甸的分量,放在手心上也是不大不小的尺寸,這樣的東西似乎藏在那裡都不妥當。

    她正自苦惱著該怎麼妥善這玉瑞獸佩時,風月突然蹦出一句問話,“姐兒,殿帥給您這個做什麼?他喜歡你?”

    沈南寶被嚇了一跳,只覺得那玉瑞獸佩又燒手了起來,囫圇地反駁,“快莫說這些糊塗話了,他能喜歡我?”

    風月卻看著那玉佩,自顧自地疑惑,“那為什麼殿帥會給姐兒您這個?”

    這玉佩價值不菲不說,火焰狀的紋路一看就是男子貼身攜帶的,將這類物什送給姑娘家,除了定情,風月暫時想不出來什麼。

    沈南寶從方才的慌亂裡回過神來,也暗自唾棄自個兒的多嘴。

    要是不說那句話,他能撂給她這樣的燙手山芋?

    但這麼著的後悔也沒什麼用,索性沈蒔下了令,將她關了禁閉,倒省了出去見人萬一被發現的麻煩。

    如此越到了次日,沈南寶頗有閒情逸致地吩咐下人端了繡架,自個兒則臨窗畫起繡樣的大概輪廓。

    悠柔拿著綃紗進來時,沈南寶正臨著窗迎光劈線。

    一分為二,二分為四的,一股又一股,直劈到那絲線如空中游弋的塵埃,需得仔細觀察才能看到的狀態。

    悠柔目光微微的黯,握緊了手上的綃紗問道:“姐兒,您要的綃紗小的給您拿來了,要小的替您固定在繃軸上麼?”

    沈南寶眼也沒抬的點點頭。

    頃刻的功夫,薄如蟬翼的綃紗,月華似的淌滿了整間屋子,沈南寶也捏緊了線頭,又劈開成了兩股。

    悠柔見狀,不由得嘆,“好精細的手藝,姐兒這是同趙老夫婦學的麼?”

    沈南寶嗯了一聲,又聽她問:“姐兒打算繡什麼?怎麼想起繡這個來?”

    沈南寶聽到這裡才停下了手上的活,抬起頭,用一種很鮮異的目光看她,“隨便繡一繡,爹爹不准我抄佛經,我便只能拿這個打發辰光了。”

    她說這話時,唇畔上揚了些,正好處在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得悠柔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蹲了身,“小的去外頭看看她們庭除得怎麼樣。”

    聽到沈南寶唱喏,悠柔風塵僕僕似的踅身而出,待到了遊廊回過頭,正對上了沈南寶從洞開的支摘窗望過來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