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 求情
林豔兒看叛徒一樣看著林姝,有些氣惱地冷哼道:“喲,看不出妹妹現在挺大方啊,那你縫紉機咋還要回去呢?”
林姝瞥了她一眼,跟看白痴一樣,“那是我婆婆給我買的,我當然要回去。大娘扣下你婆婆給你買的什麼了?”
林豔兒氣結,她爹孃倒是沒留她的聘禮,畢竟大哥結了婚她才出嫁的,可婆家也沒給她買縫紉機什麼的貴重物品。
她有一種林姝不識好歹的感覺,自己和她一樣都是被孃家剝削的出嫁女,都是為兄弟犧牲的妹妹,她怎麼不和自己一夥兒反而和他們一夥兒?
“你家給林躍娶媳婦兒花了多少錢?你才多少嫁妝?我不信你不難受!”
那邊一直和林距倆陪陸紹棠喝酒的林躍也停了筷子,吃不下去了,他當年是混賬,但是他改了啊,現在他努力工作賺錢,賺了錢都給娘拿著,隔三差五去給三姐送點吃的,甭管好的孬的都是他的心意。
三姐對孃家也好啊,有點好吃的也來給他們送。
她不方便就讓陸平或者陸安、侯博來。
這樣有來有往的親情熱乎乎的,不管東西多少,就是一種情分。
咋她就能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要是什麼都斤斤計較,他給姐姐一條魚,算算多少錢,姐姐給她一條肉,算算多少錢,那還有什麼意思?
再說了,這東西能算錢,那感情能算嗎?
他和爹孃被孫家欺負,要不是三姐家出面村裡大隊幹部能那麼上心幫襯?孫家能認輸消停?
還有娘生病,是三姐和她婆婆送市裡的。
而他和爹能去考拖拉機手,也是三姐和陸大嫂幫忙的。
這一件件一樁樁,怎麼衡量?怎麼分誰吃虧誰佔?
他心裡不痛快,就幫林距和陸紹棠倒酒。
陸紹棠一直沒摻和那邊女人嘰歪,端起酒盅和他們碰了碰,只管喝自己的。
林姝都懶得理睬林豔兒。
今兒人少,他們沒分桌,男女老少都一個桌吃飯。
不過盼盼甜甜之前啃了一塊肉和點心,不肯正經吃飯,領著寶兒出去和附近的小孩子耍寶了。
林姝就坐在陸紹棠旁邊一起吃飯。
她覺得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兒,在什麼年代說什麼磕兒。
她從21世紀穿到20世紀70年代,自然不會用現代的標準來要求這個時代的人。
說起來林家已經算疼閨女的,爹孃沒有為了給兒子娶媳婦賣閨女,都是奶奶精心為孫女挑選的好人家。
即便二姐和錢立生後來離婚,但是林奶也沒有預知眼錢立生不能生,在那時候錢家的確是林夏能嫁的最好人家。
林豔兒也一樣,並不是為了給大哥湊嫁妝才把她草草嫁掉的。
她們四個姊妹的嫁妝是差不多的,主要陪嫁布料、衣服等過日子的用品,再就是壓箱底的錢。
而且林奶也力求公平,小時候四個孫女也是
一樣培養的。
林大姐在韻律上最出色,廚藝、針線學得也不錯。
林夏不愛學針線,像個假小子一樣好擺弄家裡的傢什兒,甚至寧願跟林父學點木匠皮毛。
林豔兒是既不愛讀書,又不愛做家務,總覺得做飯、做衣服都是壓榨她。
讓她做家務她就嘟囔怎麼哥哥弟弟不做,總要攀比,說到哥哥弟弟下地幹活兒,她又說他們是男人力氣大就應該下地,她是女孩子力氣小就不該下地。
一來二去她沒學到多少本領,長得也沒林姝幾個好,自然嫁不進城裡,即便林奶用人情把她說給陸紹棠方荻花也不樂意。
方荻花又不是林奶說誰就樂意的,那自然要她看過的。
方荻花當初覺得兒子不想結婚,估計是嫌棄女方不夠俊,她就卯著勁兒要給找個俊的,讓鐵石心腸看到都心肝兒顫的那種,所以才同意娶林姝的。
林豔兒能嫁給縣城郊區大隊的人家,那已經是她能嫁的最好條件兒。
然而她並不覺得這是林奶和爹孃為她籌謀的,她覺得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努力!
是她長得好看,男人看上她,是她能幹,公婆對她滿意。
她自以為很拎得請,她是嫁給男人,要和男人過一輩子,所以要竭盡所能地為小家庭付出,要討好公婆。
她最怕婆家說她補貼孃家,所以故意要刮孃家補貼婆家,好讓婆家誇她懂事、明事理,和那些補貼孃家的媳婦兒不一樣,是個會過日子的,是個有腦子的聰明女人。
她自覺不愛回孃家是有正當理由的。
因為她認為爹孃重男輕女,給大哥娶媳婦兒花那麼多錢,出那麼多聘禮,咋不給她一樣多的嫁妝?
她去婆家那不是過自己的日子嗎?
陪嫁多一些那婆家不是也高看一眼?自己也過得舒坦嗎?
很快林大娘追著過來,呵斥林豔兒,“別來你二叔家丟人。”
她不好意思地朝陸紹棠擠出一個笑容,又對林姝道:“前幾天咋不和你二姐一起回來?今兒真是讓你們正撞上,不夠笑話的。”
她既然想和侄女們交好,自然就不怕家醜外揚,再說瞞也瞞不住。
陸紹棠叫了聲大娘就算了,這種婆婆媽媽的事兒他向來不摻和,應該是他們老陸家的傳統,婆媳、妯娌有口角男人不摻和,誰摻和誰倒黴。
林姝對林大娘道:“大娘,我聽二姐說你最近睡不好,我給你帶了瓶麥乳精,你和我大伯喝。”
除了麥乳精自然還有其他走親戚的常備禮物,大部分都是陸紹棠發的。
林大娘嗨了一聲,“你來就是禮了,大娘高興呢,麥乳精拿回去給你婆婆喝。”
林豔兒聽得直撇嘴,覺得林大娘勢利眼,以前還說林姝壞話呢,這會兒看人家女婿去了省城就開始巴結。
你巴結有啥用?難道她還能提攜你去省城住?還是能給你兒子安排工作?
她看了陸紹棠一眼,又對林姝道:“妹兒,你們
家有錢,要不你先借我一百,回頭我肯定還你。”
林大娘搶著罵道:“你發什麼癲呢?誰能有一百借給你?你怎麼不做夢去撿呢?”
李豔兒不服氣:“你整天吹乎二叔家姊妹發達了,林夏嫁給廠長,自己是電工,工資高,林姝嫁給大軍官,工資好幾十。這麼有錢,咋不能幫襯姊妹?我小姑子好不容易嫁個城裡雙職工家庭,以後還接她婆婆的班兒進廠裡工作,這是她一輩子的幸福,你們為啥不能幫襯?”
林大娘和林大伯氣得都不知道咋說才好。
林豔兒又擠兌她大哥,“哥,你說話啊,你整天說對妹子好,你的好就在嘴上?你咋不拿出實際行動來?”
林距還真不是個嘴巴會說的,比陸二哥強不了多少,還不如林躍呢。
他手一抖,酒盅裡的酒就灑了出來。
他能說啥?
跟小妹吵架?
吵贏有啥用?
輸了能咋滴?
是讓她以後不鬧了還是讓他一下子有錢幫襯她了?
咋滴都憋屈。
林大娘來氣,轉身抄起堂屋的笤帚就要抽林豔兒,“你這個欠打的死丫頭,一年到頭不回孃家,回來就鬧笑話。”
林母立刻攔住她,“大嫂,咱好好說話。”
大哥大嫂要是能狠心不管林豔兒也行,那打罵一頓一拍兩散,以後豔兒就別回門了。
可那不是做不到麼?
林母是最有感觸的,自己閨女能怎麼的?
今兒罵了她,打了她,回頭不還得心疼她?
她可不就仗著爹孃心疼她,不會不管她?
林姝搖頭失笑,大伯一家子被林豔兒氣得不知道咋好,大嫂都沒過來吃飯,隔著牆叫也沒聲音,估計是被小姑子氣得躲出去了。
可林豔兒呢,還一副爹孃偏心哥哥,哥哥吸她血的悽慘憤怒樣子。
她也不想想,她能肆意表達不滿和憤怒就說明她擁有比別人更多的自由和偏愛。
林母和解二姨敢跟解老太說你偏心、你重男輕女、你吸血閨女養兒子?
那解老太會打她們個半死,然後告訴她們你養兄弟是天經地義的。
這才是吸血、壓榨。
林豔兒這就是被偏愛、被慣壞的反應。
瞅瞅,她和解金蘭、解金奎有什麼不同?
不就是賺便宜嫌不夠,恨不得全天下的便宜都讓她佔嗎?
林姝瞥了她一眼,“豔兒姐,你一個勁兒地擠兌我,可我嫁人以後只花我男人的錢,沒花爹孃和公婆的錢,更沒逼著孃家婆家兄弟給我錢。
如果我有錢,你和我好,我給你五百也樂意,如果我和你不好,五分也多餘給你,再有,如果我沒錢,天王老子要也不好使。
你口口聲聲要幫襯你小姑子,你是做生意還是做善事?
她接婆婆班兒跟你有關係?
沒有自行車她婆家不要她?這樣的婆家有什麼稀罕的?她
家兒子是什麼爛蒜值一輛自行車?
你們是眼神不好,還是貪婪的沒邊兒,這種糊弄二傻子的事兒也幹?
來,你說說,那男人叫啥名,什麼單位的?我恰好在縣裡認識幾個人,給你打聽打聽,看看是不是個二流子混混騙錢呢。”
“你、你咋說話呢?”林豔兒氣得臉都黑了,“你這是嫉妒人家!”
林姝:“嗯,我守著軍官男人還去嫉妒一個逼著女方給他買自行車的爛蒜?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賣身給女方倒插門呢!”
旁邊的陸紹棠非常受用,大手握了握她的小手,表達自己對喜歡看重自己的喜悅。
林豔兒已經被林姝氣得臉皮憋成茄子色,她小姑子初中學歷有文化,長得也好看,城裡人看上她,這是多給女人長臉的事兒。
林姝怎麼能這樣!
再說了小姑子嫁進城裡,接婆婆的班兒以後每個月也拿工資,她不就可以還錢了嗎?
小姑子還說了,等嫁到城裡,她也會想辦法把林豔兒或者三哥弄進去的。
小姑子說得很對,作為女人要自立自強,要努力向上爬,能進城就不能留在鄉下。
你看那些下鄉的知青,為什麼拼了命也想回城?
有些女知青為了回城,不惜陪幹部睡覺呢,她沒用那麼作踐自己,就是出一輛自行車,嫁給一戶正常人家,還能接班兒工作。
這是多好的事兒啊,砸鍋賣鐵也得幹吶。
為什麼,她孃家總是拖後腿,一點助力都幫襯不上?
林姝看她被自己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繼續道:“再說了,誰知道是不是他們夫妻故意算計你,看你夠蠢好忽悠,想讓你給湊輛自行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