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試問少年高不高
那個傘下的少年依舊執傘坐在溪邊,橫劍膝頭,安靜的蘊養著劍意。
已經有不少劍修匯聚在了清溪的另一畔坐著,似乎是在等待著那個少年從修行狀態中出來。
意識到了自己睡過頭的陸小二與尤春山慌忙抱著劍站了起來,走到了南島身後。
鎮上的劍修,昨日來了的,上次來了的,這一次都匯聚在溪畔,遠遠的還有著許多鎮上的人們在那裡張望著。
只是南島好像依舊沉浸在修行世界之中,許久都沒有醒過來。
那些劍修們倒也有著極大的耐心,安安靜靜的坐在清溪以北的崖下。
尤春山抱著劍身子很是僵硬的坐在陸小二旁邊,哪怕這些劍修並不是為了他而來,只是便這樣對坐著,這個依舊只是有可能是劍修的年輕人依舊覺得很是緊張。
於是反倒是他更像一個小少年一樣了,手腳都在冒著汗,嘴唇有些微微顫抖。
以在修行界的歲月而言,尤春山相對於小少年,大概確實是一個少年。
陸小二在一路向東海而來,經歷了一些故事之後,倒也寧靜得很。
尤春山捅了捅小少年的大腿,在小少年轉過頭來後,低聲說道:“要不要叫醒師叔?他們會不會等太久了,惱羞成怒?”
陸小二想了想,輕聲說道:“應該不會,畢竟這是他們的問劍,等一等也是應該的。”
尤春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說道:“也對,不然顯得我們一點都不矜持。”
“......”
大約也是等了許久了,不止陸小二與尤春山在竊竊私語,遠處圍觀的那些小鎮居民們亦是開始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他真的登上了一千二百丈嗎?”
“應該有吧,那日他們不是見到那些劍意翻湧在八九百丈的位置嗎?”
“但是他看起來真的也太年少了。”
“......”
陸小二在溪畔遠遠的聽著那些議論聲,安靜地想著,如果不是年少,這些劍修又何必動這麼大的陣仗?
那些清溪北畔的劍修們雖然來歷各異,但是卻也分得清清楚楚,譬如那些入道境與成道初境的劍修們,大都是坐得更遠一些,這場問劍,自然是與他們無關的事。
有些東西,自然是可以從劍上看出來的。
那個傘下少年膝頭的劍上橫流的劍意,便已經曬落了一大批劍修。
陸小二的目光落向了清溪正北方向,與自家師叔正對而坐的那數十人,大概才是今日問劍的主角。
小少年的境界有些低,自然看不出來許多,只知道那些大概便是自踏雪境往上的劍修。
在這處東海小鎮十來日,小少年倒也沒有想到,鎮上倒也還有這麼多的成道境與小道境劍修。
東海劍宗與嶺南劍宗,大概確實不可比擬。
......
陸小二正在那裡胡思亂想著,便看見清溪對岸的那些劍修似乎有了一些動靜。
小少年的目光收了回來,果然便看見自家師叔身周的那些天地元氣正在緩緩散去。
雙方之間似乎並沒有什麼過多的寒暄與交談。
最先向著溪畔而來,在溪流對岸相對而坐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劍修,在溪畔坐下之後,這個三十多歲的劍修倒是很客氣的執劍向著這個少年行了一禮。
“東海通天劍宗,踏雪斜橋。”
南島平靜地坐在傘下,執傘行了一禮。
“嶺南天涯劍宗,踏雪斜橋,請。”
當二人話音落下,滿溪劍風便起。
東海劍宗是極為正統的劍意之修,那個中年劍修坐於溪畔,並未起身,而手中之劍,便自行在劍意驅使之下,射出鞘來。
以御劍相爭,大概更合南島心意。
鏘然一聲劍鳴之中,鸚鵡洲化作流光而出,與那個東海劍修之劍,於清溪之上糾纏著。
通天劍宗,這是一個聽名字便知道,這是位於通天河畔的劍宗。
這是東海最大的河流,譬如當初青椒所在的驚濤劍宗,亦是位於這樣一條大河之畔。
傳聞在古時候,這樣一條大河,曾經通天而去,才有此名而來。
驚濤拍岸。
一劍通天。
東海這樣的地方,劍意與嶺南那種青山幽靜之地的劍意自然是不同的。
只是雖然在氣勢之上,那個中年那一劍很是洶湧,然而無論是天地元氣,還是劍意的凝實程度上,這個十六歲的少年顯然要遠強於那樣一個東海劍修。
是以當雙劍於空中裹挾著元氣與劍意相交的一剎那。
這個通天劍宗的劍修神色便蒼白了幾分,帶著許多驚詫低下頭來看著那個少年。
那樣的一劍,很顯然遠不止踏雪境的劍修所能擁有。
三十多歲的劍修似乎想要從少年臉上看見一些凝重與全力以赴的意味來。
然而什麼也沒有。
少年很是平靜,甚至都沒有去看清溪之上的劍,而是在低頭看著膝頭的另一柄劍。
滿溪劍風在轉瞬之間便已經開始了傾斜,向著那個中年劍修而去。
那一劍迅速的破開了那個東海劍修的劍意,懸停在了男人身前。
劍風止息。
一切都不過瞬息之間的事。
於是被揚起的草葉便與某柄劍一同落向了溪中。
通天劍宗的劍修抬手接住了自己的劍,送入了鞘中,站了起來,很是服氣的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