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戲諸侯 作品

第六百一十七章 誰能與寧姚般配

    最終一座劍氣長城,會成為蠻荒天下真正意義上的版圖,此消彼長,風水輪流轉,到時候再與那浩然天下對峙,就成了妖族進可攻退可守。

    白瑩開始飲酒,聽聞浩然天下多仙家酒釀,

    城頭上那些心高氣傲的劍仙,不是喜歡傾力出劍殺妖嗎,只管痛快出劍,儘管撈取戰功,反正都會被戰功撐死的。

    其實從那場十三之爭開始,蠻荒天下就已經開始佈局了。

    三場都以蠻荒天下慘敗撤退告終的攻城戰,皆是蠻荒天下用以演武而已。

    劍氣長城好似應運而生,崛起了一大撥以寧姚領銜的年輕天才。

    其實蠻荒天下何嘗不是。

    擁有最老刑徒觀照一部分魂魄的少年離真,當然是其中之一,死了便死了,老祖都不心疼,更不勞他白瑩惋惜。

    要知道如今也有那妖族年輕百劍仙一說,只以大道資質好壞、未來成就高低來定,不以暫時境界深淺、戰力強弱劃分,那大髯漢子的唯一弟子,背篋,在一百劍修當中,排名不過第三。

    按照劍氣長城的習慣,以往等到戰事均勢或是劣勢之際,劍仙就會一起離開城頭,將戰場分割,出現在最前線,死死阻擋住妖族的後續攻勢。

    然後就輪到了地仙劍修和寧姚這些天才離開城頭,在戰場上雙方絞殺,生生死死,各憑本事,各看天命。

    到了那個時候,孱弱不堪的下五境劍修就會出現在城頭上,一旦有大妖成功登上城頭,哪怕被留守城頭的疲憊劍仙攔截,依舊會殃及無數可憐螻蟻。

    不斷有飛劍掠出城頭,無數道劍光拖曳出無數條流螢,期間不斷有劍修收取本命飛劍,退回城頭,然後這些劍修就要退出城頭第一線,去往靠近北邊城頭的那邊溫養飛劍,吞嚥丹藥,呼吸吐納,重新積蓄靈氣,與此同時,下一撥劍修迅速補上位置,輪番上陣,御劍阻敵。

    這就是劍氣長城最讓蠻荒天下頭疼的地方。

    劍修大可以坐鎮城頭,一點一點消耗妖族大軍的數量。

    妖族也曾有那觀戰的大妖,親眼目睹這副畫卷過後,不得不傷感唏噓一句,我族攻城,如那龐然大物,臃腫不堪,戰場之上,坐等剝削,何其慘烈無助,何等徒勞無功。

    劍氣長城之上,出現了一位鬼鬼祟祟的黑衣少年,登上城頭後,在鄰近的衣坊劍坊設置的臨時鋪子,少年好似十分怕死,領了一件法袍套在外邊,腰間懸佩一把劍坊制式長劍,然後撒腿飛奔,期間有蠻荒天下山嶽被劍仙擊碎,碎石飛濺,劍氣長城極長,哪怕有劍仙出劍粉碎大半,依舊有那漏網之魚,墜落在城頭這邊,聲勢極大,黑衣少年伸出雙手,替幾位躲避不及的中五境年輕劍修,擋下了那塊大如屋舍的巨石,身材修長、面容普通的黑衣少年雖然擋下了大石,但是嘔血不已,不等那些年輕劍修道一聲謝,少年便擦了擦血跡,繼續踉蹌奔走。

    最後這少年終於找到了一撥熟悉面孔。

    在這之前,見到了不少情理之中的熟人,例如金丹瓶頸劍修龐元濟,以及那個不待在哥哥高野侯身邊、卻賴在龐元濟身邊出劍的少女高幼清。

    也見到一些意外之外、不太相熟之人,都站在苦夏劍仙身側祭出本命飛劍,林君璧,朱枚,金真夢。

    那撥來自中土神洲邵元王朝的年輕天才劍修,嚴律、蔣觀澄都已撤離劍氣長城,早已通過倒懸山跨洲渡船,據說是去南婆娑洲遊歷了。

    苦夏劍仙留下,黑衣少年並不奇怪,但是林君璧三人留下,不但不是躲在城池裡邊遠遠觀戰,還有膽子親身參與這場攻守戰,少年還是覺得十分驚奇。

    寧姚,疊嶂,陳三秋,董畫符,晏啄,範大澈。

    六人聚在一起,各自出劍殺妖。筆趣庫

    疊嶂背巨劍鎮嶽,這在劍氣長城也是個趣事,因為大劍仙嶽青的其中一把本命飛劍,名為雄鎮五嶽。

    這與那寶瓶洲劍仙魏晉的佩劍“高燭”,與齊狩半仙兵佩劍湊巧同名,有異曲同工之妙。

    晏胖子佩劍紫電,正在罵罵咧咧,大罵那些妖族的臭不要臉,竟敢用下作手段陰我晏大爺。

    董黑炭將佩劍名字極其脂粉氣的那把“紅妝”,橫劍在膝。這位買東西從不花錢的董家子孫,倒是不罵那些妖族畜生,這會兒正在罵晏胖子出劍太軟,飄來蕩去的,跟醉酒後的陳三秋差不多。董畫符的言語,歷來喜歡一掃一大片。晏啄便說自己這種駕馭飛劍的路數,軌跡那叫一個捉摸不定,可不是亂來,其實是極有講究的,不但對手察覺不到路線,因為連自己都琢磨不透,所以才最厲害。

    陳三秋一襲白衣,是太象街陳氏家族的一件祖傳法袍,這位風度翩翩公子哥,佩劍雲紋,早已失去原先劍鞘,曾是朋友小蛐蛐的佩劍,小蛐蛐死後,就被陳三秋收在手中,這次登上城頭,多帶了一把劍坊制式長劍的劍鞘,將雲紋藏劍其中。

    至於一開始就屬於陳三秋的那把“雲紋”,如今暫借給了死活沒辦法破境躋身金丹客的好友範大澈。

    駕馭飛劍出城殺妖,並不是什麼輕鬆事。

    妖族當中,也有那不光是體魄堅韌、更有戰力不俗的強橫之輩,還有眾多專破劍修飛劍的陰險手段,更有大量的死士妖族,在身軀上銘刻有誘使、拘押劍修飛劍的符籙,一旦飛劍上鉤,便會毫不猶豫地自毀妖丹,炸碎飛劍。這些絕不會在頭上寫下死士二字的妖族,更會故意受傷,或是假裝一著不慎,在戰場上露出了一兩個致命破綻,飛劍一旦撞入它們身上的符籙陷阱,本命飛劍甚至會是有去無回的下場。

    如此一來,劍修還敢不敢傾力出劍殺妖?出劍還有無那一往無前的劍意精神氣?

    這本身就是極其考驗劍修眼力、更是砥礪道心的一樁事。

    既背劍也佩劍的寧姚,瞥了眼那黑衣少年,有些無奈,只是並未出聲與他言語,來都來了,難不成還要趕他離開城頭,何況她說了,他會聽嗎?

    所以寧姚轉身繼續駕馭飛劍。

    她自然不止擁有一把本命飛劍,但是短短不到二十年,接連三場大戰下來,妖族只見識過寧姚一把飛劍而已。

    變成了一位少年面容的陳平安,看了幾眼,便看出了端倪。

    範大澈出劍太拘束,不該是一位龍門境瓶頸劍修的殺力。

    不是範大澈心性不夠,或是膽小怕事,而是處境比較尷尬的緣故,戰場殺敵,不是寧府和晏家演武場上的切磋。

    範大澈太想要追上疊嶂、陳三秋等人的出劍,太希望自己能夠與這些朋友的本命飛劍,配合得天衣無縫,久而久之,便是環環相扣,一步錯步步錯,反而需要陳三秋他們幫忙救場。

    原本從城頭這邊望去,哪怕是一位地仙劍修窮盡目力,都會模糊不清的遠處戰場,如今卻是中五境劍修只要凝神注視一處,便會纖毫畢現。

    陳平安知道這就是三位儒釋道聖人的功勞,是一種類似玄之又玄的造化神通,幫著劍氣長城營造出天地壓勝的先天優勢。

    陳平安來到臉色緊繃卻難掩黯然眼神的範大澈身邊,沒有走上城頭,只是只露出一顆腦袋,探頭探腦望向南方戰場,然後聚音成線,輕聲笑道:“又不是聯手殺那上五境大妖,你只管自己出劍便是,別理睬董黑炭和晏胖子他們,只要他們飛劍重傷了的妖族,來不及斃命,你就駕馭飛劍,偷偷上去戳上一劍,這樣白撿的戰功不要白不要,這幫子金丹境大劍仙,好意思跟你一個龍門境小劍修搶功勞?還講不講一點朋友義氣了,對吧?”

    疊嶂的飛劍,一往無前,劍意純粹如其人。

    董畫符習慣性出劍追逐疊嶂,這兩個都是顧頭不顧腚的狠人,所以陳三秋與晏啄就會各自配合疊嶂和董畫符,在此之外,當然也需各自殺敵,四人並肩作戰三次,配合無比嫻熟,會有一種類似小天地的氛圍。

    而寧姚那把無形飛劍,專門負責針對難纏妖物,疊嶂四人鑿陣殺敵的同時,其實就是一種對戰場妖族的掃蕩和摸底,寧姚等於是一人一劍,獨自殿後,保證其餘四人出劍無憂。

    所以範大澈,就略顯多餘了,範大澈自認是最為累贅的存在。

    範大澈先前在寧府練劍,在芥子小天地與這些朋友,哪怕演練過很多次,範大澈也不是那種沒有下過城頭搏命的雛鳥劍修。

    唯一的原因,是這些朋友,太過出類拔萃,戰場上的機會,稍縱即逝,兇險和意外,一樣會瞬間出現。

    範大澈跟不上疊嶂四人,無論是念頭轉動,還是飛劍速度,都跟不上。

    聽到了那個熟悉的嗓音後,範大澈沒有轉頭與陳平安言語,出劍更沒有分心。

    這就是劍氣長城習慣了戰場殺伐的劍修。

    範大澈沒有任何猶豫和難為情,就按照陳平安的說法出劍,按照這位二掌櫃的說法去做了,不再試圖處處出劍與陳三秋他們

    合力殺妖,只是伺機而動,對那些瀕死的妖族補上一記飛劍。陳平安早就講過,戰場上撿人頭就是撿錢,全靠真本事,誰敢說我不要臉,老子就用劍氣長城最好的竹海洞天酒噴你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