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一百四十六回:似水流年

    香氣?是刀身上的,還是那女子身上的?時至今日,她也不能確定。

    再說回那把刀,刀身輕盈透亮,說不出是雲母還是其他什麼材料鑄造。暮色中,溫暖的夕陽幾乎能透過它,將那斑斕的光斑投射到她的眼裡,她的心裡。

    女子將刀尖挪了位置,抵在她的下顎,向上抬了些。

    “不成氣候的小丫頭……真沒勁。”她這麼說。

    “我認識你麼?”葉雪詞問,“還是說,你認識我?”

    “我將雲外鏡的碎片投入輪迴之流,它所依附的,竟然只是這樣一個貧弱的丫頭片子。說不失望……確實不大可能。”女子自顧自地說著,“碎片還在你身上?甚是無趣,它只能為你所用。不如把你給殺了,讓它重新選一次主罷。民間所謂賭石,就是這樣的樂趣嗎?”

    葉雪詞不知她在說什麼,只是本能覺得危險。女子剛說的雲外鏡,她聽不懂,但說要殺了自己,那她還是能明白的。她想跑,遲來的恐懼卻如枷鎖般拴住她的腳,讓她動彈不得。這女人雖然好看,卻在此時散發著一股與容貌不符的可怕氣場,只令人覺得腿軟膽寒。

    “你是這樣難為小姑娘的?”

    一位男性的聲音。她與女子同時看過去,發現一位端莊倜儻的公子正站在那兒,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他揹著一塊蓋著布的東西,大約是琴吧。他眼上蒙著黑布,難道是個盲人?

    “與你何干?”女子嗤之以鼻。但聽上去,他們兩個認識。

    之後的事,葉雪詞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公子與女人聊了些什麼,女人便收刀離開,可能是被公子說服了,也可能是覺得無聊。天黑下來,公子問自己知不知回家的路,聲音好聽,態度親切。但她太害怕了,回過神來拔腿便跑,很快就回到家中。一個瞎子怎麼能看清眼前的路呢?還是個孩子的葉雪詞只覺得他雖好看,但太奇怪。

    回到家後,她突然高燒不止,連著三天。面色不紅,只是泛青。一家人請了幾個郎中,都說是中毒,可誰也講不清是什麼毒,怎麼解。何況家附近也沒什麼毒物,橫豎猜不出來。第四日夜裡,輪到兄長替自己守夜。她仍躺在床上,時夢時醒。意識模糊間,她聽到悠揚的琴聲,便問兄長是什麼聲音。那時候兄長出去打水,她並不知情。她便睜開眼,不見兄長,卻看到一個面容雋秀的青年男性的面龐。

    他有一雙淺色的、她從未見過的、攝人心魄的清澈凜冽的眸子。

    他朝自己笑了笑,伸出手,柔軟的帶著竹香的衣袖掠過葉雪詞的臉龐。她靜靜合上眼。

    第二日,她的病便好了。可連兄長在內,誰也不曾聽到什麼琴聲,只說她是在做夢。再說起這樣一個人,她又被兄長恥笑。他只說自己打水回來時,她已經退了燒,睡得很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