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六十六回:無服之殤

    白涯沉著個臉,臉色比之前還要難看。傲顏皺著眉,問後來呢。

    “她半夜餓得受不了啦,可家裡哪兒有吃的呀?一直喊餓,一直哭,我也跟著她哭,我娘哄不了。最後我倆都累得睡著了。醒來以後,苼苼就不見了。我想起那個壞人說的事,就告訴我娘,她拉著我去山那邊找,在河邊找到她了。她泡在水裡,都有點胖了。”

    “她已經……”

    “她死了。我娘說不會說話不會動,那就是死了,以後也不能說話、不能動了。我看附近根本沒有果樹,要麼就是在河的更上面,她被衝下來了。回家後,我們看她嘴邊發紫,舌頭都黑了。我娘說,她是吃壞東西,中毒了。她總不能是跳進河裡撈果子去了吧……她又不會游泳,就這麼淹死,是有可能的。我娘說她大約是做了個飽死鬼,是好事。可我呢?我好餓啊,我說,我也想當飽死鬼,我娘就給了我一個大嘴巴子。”

    “……”

    “我還是很餓——我娘忽然就說,去給我做肉湯。我可高興了,等了大半天還是沒有。於是我去廚房看。我娘說廚房危險,平時不讓我進的,但我實在太餓了。我聞到一股香味,鍋裡煮著東西,地上放著一個球。我去抱起來玩,發現是苼苼的頭。我娘好像嚇壞了,忽然就抱著我哭起來。最後,她說她沒辦法,還讓我不要說給村裡人聽。我可聽我孃的話了。”

    事已至此,無需多言。對於茗茗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切都水落石出。柳聲寒說,可能是那果子的問題。那地方的流水,可能是從妖異的地界而來,那有毒的果子或許有什麼功效,只是她也不清楚。苼苼的魂魄被定在了茗茗的身上,他們是一身二魂。

    是半妖。

    幾人無言地走著山路,誰也不說話。祈煥順手擊殺了一隻野兔。吃這頓將就的午飯時,君傲顏才小聲地問:

    “聲寒,你說這苼苼……算是鬼了吧?她不去投胎,不怕變成厲鬼,害人嗎?”

    “小孩子的魂魄很乾淨的,除非,是遭人陷害的慘死——他們知道是誰害了自己。我不知茗茗所言的壞人是否遭到了報應,也不想問。但,她既然是這般護著兄長,應當……”

    茗茗以實踐證明,他確實不是個拖油瓶。可是其他人都寧願他不要出手。現在,他們準備憑自己的力量,去尋找鳥神迦樓羅了。

    他們小小地睡了一陣,補了覺。下午的太陽還是很兇,他們卻不得不繼續趕路。走著走著,有巨大的影子掠過地上。白涯抬起頭,看到晴空萬里,並沒有什麼遊雲。再一轉身,他看到了一個大鳥的影子。

    那真的是一隻很大的鳥,黑色的剪影被橙色的光包裹著。

    忽然,它像是注意到下方,調轉了方向,落回距離他們不遠處的林子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