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三百零一回:待鸞歸巒

    今天,有半個城的人都聚集在這個地方。

    這兒距城王府很遠——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他們的情況,山海在回來時就悉數稟報了。只不過,將他所能記得的全部事件一一陳述,少說也要七天七夜。不過,他將那些事件按照時間順序,按照重要程度與否篩選結束後,只要三天,就把重要的事說的明明白白。

    那些生死關頭,他也如實交代了,只是輕描淡寫。即使這樣,黛鸞的父母還是表現出了異常的關切。他們是很擔心她的,越是這樣,越令黛鸞感到難以呼吸。

    城王府很危險——他們自身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此次說是畫展,實則與比武無異,不過並不需要建一個擂臺大動干戈,只需將兩位的畫作展示出來,由眾人投籤便是。陽春三月,空氣都是甜的,來自各個階層不同職業的人們都來到了這裡。上到達官顯貴,下到插秧的農民,自過年時他們就得知了今天這檔子消息。在與如月君說定之時,黛鸞就給家裡寫了信,而後如月君也拜訪過一次,這些事早就準備齊活了。為了防止可疑的拉票行為,這次展出被宣揚得人盡皆知,而且人人都能報名來看。只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能來——全城的人擠在一個地方,可不是要亂了套嗎?公平起見,如月君與成幽都不知有哪些人參與,一個月內也不允許踏入城門,只管在當天帶著美人圖到場便是。兩個人都沒什麼異議。

    本是有個評審的長臺,但百姓們擔心有誰私下買通,都嚷嚷著不幹,就取消掉了,純粹靠眾人來投。不論你是做生意的還是做手藝的,是哪個窮人家的小子還是富人家的千金,都得擠在一起,一人一票。這點,二人也沒有提出反對。

    山海作為郡主的師父,本是該坐在評審席上的,只是現在與眾人一道在高臺之下,能撈一個靠前的位置。施無棄倒是主動請纓去與衛兵們一道巡邏了,畢竟誰知道這種時候會有什麼情況發生。若是讓那些暗中一直圖謀不軌的傢伙逮住機會,可就不好說了。

    暖陽當空,吵鬧的人們坐在椅子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高坐在上方的黛鸞也覺得無聊了,她如坐針氈,扭來扭去像條太陽下的蚯蚓。她爹孃也有些坐不住了。

    如月君遲到了整整一個時辰。

    山海掃了一眼身後,到場的少說也有五千餘人,等唱完票,四個時辰是逃不掉了,更別提鑑賞怎麼也要一個時辰。到了這會兒,按理來說都該統計了,可如月君還沒見影子。

    成幽還是那副樣子,至少容貌沒有絲毫變化,不知這老妖怪究竟活了多少歲。站在臺上,他看上去泰然自若,頗有信心,只不過到了這會,他也有些著急。有人議論,該不會如月君怯了場,臨陣逃脫了?這說法令人不以為意,尤其是作為競爭對手的成幽,更是嗤之以鼻。

    兩幅美人圖懸掛在一塊準備好的黑色木板上,都罩了一層白布,只要拔掉上面兩枚釘子就可以了。他們在一天前就不被允許接觸自己的畫作,都掛在這處板子上,重兵把守。不過,誰都沒見過畫是什麼樣子,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清楚。

    山海抬頭看了看太陽,又扭臉看了一眼身邊的柒姑娘。只有她一直端坐在這裡,一動不動,怎麼看都像個假人,只是沒人在意。她還是老樣子,受到施無棄的指揮。返魂香依然在他身上,師徒兩人還頗有些擔心,萬一有人覬覦此物只怕引來麻煩。但他自己反而不那樣著急了。他很清醒,告訴他們,自己要帶柒姑娘回玄祟鎮再用它。一來是希望她能更好地找回屬於過去的記憶,更快熟悉環境;二來……是讓六道無常晚些時候再來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