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五十一回:以鎰稱銖

    唐赫用很多年淡化了這種不必要的錯覺,讓自己抹殺掉對天狗不必要的質疑。那質疑也許已經被殺死了,也許是被藏起來。他已經認定,天狗只是妖怪,只是兵器,是他為自己鋪路的手段。如今面對江豆豆——大概是唐鴒的轉世而言,那些感情依舊沒有不必要的徵兆。

    她只是工具,只是材料,是為了唐鴒回來的藥引。

    大概吧。

    “你要吃東西嗎?”

    他隨口問。江豆豆搖了搖頭。

    大約是覺得沒意思了,朽月君轉身離開。他從不過問這位六道無常要去幹什麼,因為沒必要,和自己毫無關係。他不總是常在,但來一定不會白來。要麼帶來一些有趣的消息,要麼帶來一些他不喜歡聽的廢話。在朽月君眼中,豆豆倒的確是個“物件”了,就和他身上帶的所有返魂香的原料一樣,他實則毫無興趣。

    “帶孩子”比想象中輕鬆,當然,或許僅限於豆豆這種懂事的孩子。就像多領了只貓貓狗狗,倒也聽話。對豆豆來說,能讓她吃飽穿暖的就是好人。唐赫不怕自己會對她有什麼特殊的親情,卻有些擔心這種反向的情況。就像朽月君所言,不說屠戶,就是普通的牧民,在面對最信賴最喜歡自己的小羔羊前,舉起屠刀的手也會猶豫一下的。

    何況她根本不知道跑。

    有時趕路豆豆累了,他就讓她坐在天狗的背上。那大概是一種“殊榮”,畢竟除了他從來沒第二個人有這個待遇。

    天矇矇亮,他們往翠萍灘深處去了。他本想將豆豆留在最近的村子,但即便如此,距離也還是太遠。他敢把她放在沒人的地方很久,卻不敢放在人群裡,那才是最危險的。

    翠萍灘很安靜,只有風吹草動的聲音。太陽還未從東方升起,但天已經矇矇亮了。水塘上漂浮著灰色的雜質,他不知道是什麼植物,只知道那裡很危險,會落水。在這安靜的草灘上走了很久,一點兒動物的影子也沒看見。前方有小小的影子,那是天上極遠的飛鳥。

    朽月君說過,洛神砂是一種植物的種子,卻不告訴他是什麼樣,又長在哪兒。他懷疑他八成是故意的。別說是洛神砂,香爐也無異大海撈針。這裡根本不像是存在人造之物的可樣子,即使有,也大多是腐壞的房屋。

    他停到一座屋子前,它相對完整。水已經漫過了前方的臺階,延伸到屋裡。

    豆豆問:“我們要去哪兒?”

    她平日是沒什麼話的,如果問了,大約是覺得無聊。

    “找東西。”

    在豆豆還未來得及問是什麼東西之前,漆黑的屋內閃著兩個紅色的光點。

    “找什麼?”

    屋裡傳來陰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