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五十一回:以鎰稱銖

    冰制的刀刃不比鋼鐵要差,究其原因,大概是持刀的人算有點能耐。

    清脆的碰撞聲接連不斷,刀光劍影交映閃爍。遠遠坐著一個女孩,睜大了好奇的眼睛,她是這場奇特較量唯一的觀眾。兩個身影相碰,錯開,拉出了很遠一段距離。

    女孩了呵呵地拍起手。在這陣毫無節奏感可言的掌聲中,朽月君翻轉手腕,將向前傾斜的劍攬回自己的方向。在這個過程中,冰劍融化成了一灘水,灑在他面前的土地上。他持劍的手法並不專業,劍法也毫無節奏感可言。在剛才那場切磋中,他可沒少用妖術作弊。

    唐赫內息不穩,結結實實被某人的妖術算計了兩次,但餘下的全部招架住了。他很快平復急促的呼吸,將橫刀納入鞘中。若不是知道對面是什麼狡猾的角色,一根頭髮絲都沒斬斷的他一定會懷疑自己的實力。

    “刀技有待提高啊,唐公子。”

    “還我。”

    “咦?被你發現了?”朽月君將不知何時偷到手的平安扣丟了出去,唐赫一把接住,“不就是個玉環兒嗎,這麼上心。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香玉一樣價值連城的寶貝。”

    “你確定方子沒錯?”他問,“洛神砂是最後一個要的東西?”

    “除了香爐外是最後一味藥了。”

    江豆豆呆呆地看著他們。她總是很乖,餓了也不喊,不如說她很難感到飢餓——她曾是能吃上飯的,在家一頓不差,就是少了點。可她在匪窩裡飢一頓飽一頓,把肚子餓出問題,現在對飢餓不敏感了。太久不吃飯,她就會開始吐酸水。但現在她很難感到餓了,每一頓都能吃飽,比剛接到她時都胖了。只是這孩子不愛吃蔥花,就算切得再碎,她都能拿手給你挑出來。她使筷子不太利索,用勺子更快。

    她連不愛吃蔥花這點都與唐鴒一樣,這讓唐赫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上一次有這種感觸大約是在幾年前。唐赫還記得那是一個下雪天,他與天狗在一個無人的木屋裡過夜。屋外是鵝毛大雪,屋內是暖洋洋的火爐。天狗蜷縮在爐子旁均勻地呼吸,火光將它黑色的毛髮映得發亮。他靜靜地靠在一個長椅上,望著紙窗外紛紛揚揚的雪影。

    屋子另一側的地面被血浸透了,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那裡。有些屍體缺胳膊少腿,都被天狗吃掉了。它似乎不是很餓,所以沒有吃乾淨。他們是這裡的山賊,受到山下村民的唾棄。殺了他們,等大雪過後,唐赫就可以拿他們的人頭去換賞金,成為村子裡的英雄。但這不重要,榮譽與唾罵一併都被他拋在身後。帶著這些東西走江湖,累贅。

    最初他發現天狗可以化成人形時訝異萬分,或許因為它第一個吃掉的就是唐鴒的屍體。他那時時常讓它變成妹妹的樣子,除了看上去很不健康,毛髮與爪牙尚存,幾乎無異。後來就不了,他會產生一種錯亂。他清楚必須時刻告訴自己,唐鴒已死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