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厭白 作品

第二百一十四回:別開生面

    所以,他看到了什麼?

    神無君回頭瞥了一眼,確認自己的帷帽在如月君那裡。如月君捏著帽簷,對他揮揮手,示意他放心便是。可這次,輪到黛鸞和其他人感到驚異了。

    神無君的眼睛——的確是屬於六道無常的眸子。瞳仁之中各有一縷纖細的、金色的弦月泛出盈盈的微光。可那瞳孔是白色的,純白無瑕,如雪如雲。那金色的三日月環就嵌在白圈之外,將它擁籠起來。

    本應該是眼白的部分是烏黑的顏色,泛著些許清冷的光澤。這裡的顏色本應是屬於瞳孔的,但在他的眼眶中,黑白髮生了置換,像在兩口漆黑枯井下仰望蒼茫的天光。

    如月君感到黛鸞瞬間的凝滯,和聲和氣地說:“神無君就是那樣的。乍一看,是有點兒嚇人……但沒什麼,習慣就好了。他的陰陽調和之道,與常人不同便是。”

    唐赫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對手,至少在人間,在人類的範疇內,沒有。他腦內浮現起一段有些熟悉的對話,是很久前與朽月君進行的。

    “你的同僚之中,憑你看,誰的實力可以凌駕於你之上?”

    “怎麼,你刀癢?這問題可讓我覺得你在小瞧我了,你敢與我過過招麼?唔……算了,倒也無趣。憑我看,六道無常之中盡是些泛泛之輩。姑且能與我一戰的,只有辜葭潛龍與陰陽往澗。一個走火入魔的武學狂徒,和一個……似人非人的怪人。”

    似人非人的怪人。

    或者怪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重新鎮定下來。但他錯了,他不該這麼做。吸氣的時候,肺泡變得乾枯,無法被空氣填充擴張,就好像硬化了些。這感覺彷彿一個缺氧的人,任憑如何喘氣也無法將需要的氣體完全沉到自己的肺裡,只覺得呼吸困難。

    瘴氣,到處都是瘴氣……他想起如月君的藥,但現在不是用的時候。依他來看,更不知那女人安了什麼心思。她不是不想讓自己得到萬鬼志嗎?萬一裡面有毒也不好說。

    反觀神無君,唐赫簡直懷疑交手時他到底有沒有呼吸。他將戰鬥的節奏把握得太好,氣息拿捏很穩。還有那副兵器……

    “帶他們走。”

    神無君的聲音並無特別,只是略顯空曠,像遙遠的山澗傳來的低鳴,可語速快而短促,絲毫不拖泥帶水,讓人覺得他所說的每個字都是重點。

    如月君帶著阿鸞,要領另外兩人走。慕琬問:“去哪兒?”

    “巽宮。”如月君問,“你們不是想出去嗎?”

    “我們來找您。”山海說。

    “那也要到杜門再說。莫要在凶門停留太久,折了壽。”

    唐赫一定是想阻攔他們的,但神無君的刀不這麼想。

    在路上,幾人用瞭如月君給他們的藥。說不上什麼神清氣爽,畢竟他們依然在瘴氣中穿行。但他們的確感到自己的嗓子潤了很多,空氣的味道不那麼奇怪了——雖說已經有些令人習慣。這藥水讓人覺得好些,若不是它,身處其中的人或許還很難察覺自己變得“更糟”。

    凜山海將他們為何來到這裡,如何來到這裡,找她是為了什麼……這一切來龍去脈都與如月君說了個清楚。天狗的情況她現在還不得而知,只有離開此地才能判斷。至於謝花凌體內的蠱蟲,如月君是這麼說的。

    “去找歿影閣不就好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