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劫

 因皇帝還在病中，寶慧公主的夭折是三日後才傳到皇帝那裡的，知此消息時，皇帝悲慟不已，口中鮮血噴湧而出…未來得及沉浸在新生的喜悅裡，便又要接受愛女夭亡之痛…

 “官家萬安…”

 耳邊響起清亮的聲音，皇帝疲憊坐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直嘆道:“沒想到你竟然是曦月的孩子…”

 都夷丹唇輕啟淡淡道:“奴婢母親是浦江吳氏，並非…”

 皇帝卻罷首頹然道:“前塵往事你不必知道，是朕對不住你母親…還有你父親…”

 “既是往事官家還是不要提了，奴婢什麼也不想知道…”昨日從福寧宮裡出來，太后的話已然把她多年心事全然解開。她母親不過又是做了一次棄婦罷了…

 “既然你與觀寧有意，來日把你嫁給他做世子妃如何？”皇帝喃喃道。

 都夷雖心動卻也知此事並非那樣簡單，只深吸一口氣道:“將子仲兮，無逾我牆。”

 這寥寥一語使皇帝沉默許久，略帶探究的意味凝視她，半晌笑道:“你與你母親還真是相似，不過我是皇帝，我可以為你做主，你若覺得身份有別，朕可以借沈侯之名封你為縣主或郡主。”

 “多謝官家好意。”都夷冷靜的目光直探他雙眸直白道:“無功不受祿，奴婢不想為官家做些什麼，更不想成為眾矢之的。”

 “那你想要什麼？”

 “奴婢不想做水中魚，不願離了水就寸步難行”

 皇帝聞此卻淡淡一笑，置之不理。極目遠眺鳳儀宮的方向嘆道:“你先回去吧，不知皇后…如今怎樣了？”

 ……

 都夷垂首不語，默默離了水燻殿，欲乘舟離開蓬萊洲時，餘光忽瞥見一桃紅色身影。

 “沈姐姐！”一道清亮的聲音從橋後傳來。

 是趙喬兒。

 “趙美人萬安。”

 喬兒見都夷十分恭敬的朝她行禮便捂嘴笑道:“我的好姐姐，這麼久不見，怎麼生疏了？”語罷她從袖中拿出一小瓷盒道:“上回可是姐姐失約了。”

 都夷見喬兒如今雖是衣著華麗，面容卻是添了幾分憔悴，都夷瞥見水蔥般的手指捏著那八寶紋理盒，回想起與她昔日之情，她黯淡一笑，竟無語凝噎。

 “官家對姐姐真是上心，大病初癒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召見你…”喬兒見此打破略略傷感的氣氛笑道。

 “哪裡…只是召我詢問皇后娘娘如何而已…”

 “哦？只是這樣？他還對你說了什麼？”喬兒挑眉步步靠近道。

 這凌厲的眼神都夷從未在喬兒眼裡看到過，這步步緊逼倒是讓她不知所措了，她下意識後退。

 岸邊溼滑，若不是背後船上忽然出現的人影托住她，她險些失足落水。

 “姑娘當心。”

 慵懶帶著笑意的語氣，都夷下意識回首…那年輕公子一身黑色常服，眉眼帶笑，都夷覺得親切便淡然屈膝一笑道:“多謝公子…”

 那人卻只是頷首笑而不語，對喬兒道:“初次到蓬萊洲，還請趙美人帶我去官家那裡。”

 那面容俊美的男子溫和有禮，都夷的視線不由被那人吸引而去。

 隨著那人轉身，腰間令牌在金光閃閃的陽光下翻轉…都夷忽然茅塞頓開…

 她深吸一口氣，心下忐忑尾隨他們上了閣樓，閣樓昏暗陳舊，煙塵四溢，這裡應該很久未有人踏足了…

 忽然清脆的響聲讓都夷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