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碧玉簫

 手上的餘溫還未散去，馮觀寧抬眼卻見廊外有風吹過，雪塊從簷上細碎跌落…那是阿妱，一定不會錯，就算彼時她臉上的傷遮蓋了她原本的模樣，從前的纖纖玉指也早已不在，他也一定認得她…

 “世子殿下原來在這裡。”梁英微微行禮道。

 他亦拱手禮貌道:“先生。”

 “太后在福寧殿等您，隨老奴來吧。”梁英見他望著那高高的塔樓似乎有數不盡的惆悵，他淡淡道:“那裡是犯錯的宮人才會去的，殿下許久未回宮，若是對宮裡好奇，待會再讓老奴來帶您看看，太后老人家聽說您今日回來，早就在福寧殿設宴等您了。”

 太后聽說孫兒不久後便到，便一直在福寧殿前翹首以待，站的有些累了也不願回內殿坐著…眾人也只好陪太后駐足於宮前。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馮觀寧才到，還未行禮，便見皇祖母輕擁過來。

 太后撫摸著這張朝思暮唸的臉紅著眼眶顫聲道:“我的好孫兒，這些年你在西京受苦了。”

 “皇祖母不必過於擔心，因皇叔照料，這些年我在西京過得還算舒適。”

 “看看，看看，都瘦了這樣多，還有阿寧以前可從不和祖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太后一面拍著馮觀寧的手一面嘆氣看向身後的孫貴妃道。

 孫貴妃亦是笑道:“既然來了，就趕緊請殿下入座罷。”

 入內時，躲在牆柱後的宮人見之無不歡喜，皆爭看這半面檀郎。他膚色白皙，嘴唇又隱隱透出點紅意，容顏秀麗，舉止疏朗，他嘴角時常帶著笑，不似裴二郎那樣，雖容貌俊美但卻不苟言笑，似乎拒人於千里之外。此時他年方十七，正是風華正茂時，他身為皇族，卻毫無驕矜之色，雙目清澈，似眼空四海全無慾。這樣的馮觀寧自然吸引不少女子的目光。

 皇帝與魏昭月一同前來，按著禮儀相互寒暄，入座后皇帝這才道:“阿寧可選好住處了？”

 “未曾，任憑皇叔安排，臣住哪裡都是一樣的。”馮觀寧淡淡笑道。

 太后放下杯盞道:“這件事就不由官家費心了，阿寧日後就暫與吾同住在福寧殿，直到日後娶了新婦再搬出宮居住。”

 皇帝聽罷只得訕訕一笑。

 孫貴妃卻打起趣來笑道:“說起新婦來，世子殿下也該到議親的年齡了，可有中意的女子？”

 眾人皆起了八卦的心思目光齊刷刷的注視著他。

 “可是太后娘娘的侄女溫玉？妾記得從前殿下總是與她一起玩。”貴妃好奇道。

 可馮觀寧腦海中浮現的是方才那個裙襬盡溼，臉上紫青的女子，是從前晉王府中那個與他說話總是臉帶酡紅的小女娘，而並非她們說的什麼孟家女孟溫玉。

 但現在說了又有何用？她們會認可他的妱妱嗎？他最討厭這些人一副自以為是，亂點鴛鴦譜的樣子。

 見觀寧沉默不語，太后以為他是情竇初開羞澀不便言說，便輕輕瞪了一眼孫貴妃:“行了，阿寧心悅誰放在心裡就可以，未訂下前何必與眾人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