茸兔 作品

第35章 中秋宴





她說完這話便悶著頭進了內殿,獨留下凌雲若有所思地看向魚靄走的方向,情不自禁皺了眉。




自從小主去了避暑山莊以後,她便覺得魚靄這丫頭似乎變得和從前不大一樣了,但是又似乎只是尋常小丫頭吃味,算不得什麼大事。




凌雲細細想了想,並沒發覺什麼異常,只好將這想法拋之腦後,命人好生值守不得有誤,這才跟著進了內殿。




越是臨近兩儀殿,四角點燃的宮燈就越多,一路白玉階走過來,滿滿當當的初秋新菊,開得華燦流芳。




分明是圓月高懸的夜晚,兩儀殿周邊卻亮如白晝,燈火通明,與殿選時截然不同的模樣,端得是金碧輝煌,耀眼奪目。




蘇皎皎入宮三年,卻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隆重的家宴。




她挺直脊樑,素手提裙從臺階上一步步走去,微微仰頭,望得見漫天星辰。




家宴內,皇后和宓賢妃都已到場,餘下妃嬪也大多各自落座,彼此請安閒談,一幅和睦共處熱鬧喜慶的模樣。




皇后右下方的宓賢妃見到蘇皎皎緩步過來,只冷冷看她一眼,卻終究沒說什麼。




她雖不喜蘇皎皎揹著她魅惑陛下承寵,卻也清楚自己小產與蘇皎皎無關,真正用計巴不得她好的人,是王淑妃那個賤人。




宮中局勢已然大變,蘇皎皎再如何也是她手下的人,她得寵,總要比旁人得寵要有用些。




小產以後,宓賢妃對陛下的恩寵看淡了許多,也終於肯面對陛下從不可能只屬於她一人的事實。




如今再見到蘇皎皎,她以前千百介懷的,現在看來也和後宮中那些女人無甚分別,都是為了陛下的恩寵罷了。




蘇皎皎柔弱地斂眸,不敢與皇后和宓賢妃直視,只規矩地向人行了禮,落座在了姝嬪的右側。




她剛坐好,便見姝嬪微微俯身過來,低聲說著:“我瞧宓賢妃對你雖冷淡,卻並不像想象中那樣厭惡,興許她也知道,最終想害她的人是王淑妃,不是你。”




蘇皎皎假意喝茶,實則輕聲說著:“陛下當眾處罰王淑妃,宮中人人都認定了她的罪名,宓賢妃醒後自然也會知道。從前宮裡是王淑妃風頭勁,如今卻是宓賢妃穩壓一頭,你且瞧著,有了這樣的深仇大恨,宮中又要進新人,往後她們還有得要鬥。”




姝嬪深感同意,卻擔憂隔牆有耳,淡淡坐直了些,不再和蘇皎皎說話。




不出很久,闔宮家宴的人漸漸到齊,偌大的兩儀殿內坐得滿滿當當,一眼望去美人如雲。




門前傳來高聲唱禮:“陛下駕到——!”




諸人紛紛起身恭候聖駕,就見陛下神色淡淡邁步進來,朗聲開口:“中秋家宴,無須多禮。”




他縱目環視四周,一眼就看到了落座在下方的蘇皎皎。她與陛下隔空對視,但只一瞬,陛下便不動聲色地挪了目光,轉向了皇室中人那處,隨意問了句:“玄王今日未到?”




皇后在一側溫聲開了口:“陛下,玄王身子不適告假了,今日不能陪陛下小酌,倒是遺憾。”




沈淮淡嗯了聲,說著:“他一貫隨心所欲慣了,若真身子不適,不來也罷。”




他舉起金盃,清冷發沉的嗓音迴響在殿內:“今日闔宮家宴,朕與你們共赴中秋。大家不必拘泥,只當是尋常人家團圓即可。”




話音落,蔡山瞧著陛下神色,撣了下手中拂塵。




殿內伶人適時奏起宮樂,舞姬從兩側入場,隨樂起舞,中秋宴席才算正式開場。




皇后舉起桌案上的酒杯,溫柔笑道:“陛下,臣妾敬您一杯。”




今日家宴,沈淮自然會給皇后面子,蔡山將酒杯斟滿奉上,他方淡聲說著:“皇后操持後宮辛苦,朕心甚慰。”




得到陛下誇獎,皇后唇邊的笑意也更深了些,優雅地將酒杯放下,轉而看向了場中的舞樂。




不多時,大公主沈嵐英和大皇子沈南舟被乳孃抱過來向沈淮請安,恭賀中秋,沈淮眼中才帶上絲笑意,率先接過大公主,說著:“嵐英倒是沉了,皇后照顧的精心。”




他抱著大公主看向跟前站著六神無主的大皇子,不禁想起他的生母王淑妃,心中有些不悅。




但稚子無辜,孩子畢竟是一張白紙,他無論如何也不該同孩子計較母妃的過失,便將大公主放下,也抱了抱沈南舟,放輕聲音哄了句:“舟兒乖,跟著溫娘娘可要聽話。”




沈南舟卻突然鬧起來,稚嫩的聲音大哭大喊著:“啊不要……啊父皇……嗚哇!”




沈淮微不可查地皺了眉,將他放在地上:“讓溫貴嬪將孩子帶回去。”




見大皇子惹了陛下不悅,皇后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隨即才緩下聲音說著:“將大皇子帶回去好生照料,溫貴嬪不曾撫養過孩子,若有任何不妥,便先送到鳳儀宮去,本宮親自照看。”




皇后這話想的周全,沈淮自然也沒什麼不滿,嗯了一聲便由得人去了,轉而看向場內歌舞,卻有些心不在焉。




觀察到陛下神色,皇后適時開了口:“陛下,算算時間,清嫵馬上也要入宮了,臣妾提前將人安排在了永安宮主殿,您瞧如何?若是您怕委屈了她,臣妾再叫內侍省更換。”




沈淮敲了敲扶手,垂眸說著:“永安宮離太后的永壽宮最近,又新修葺過,讓她住不算委屈,皇后有心了。”




皇后展顏一笑,溫聲道:“清嫵入宮後若住得慣,那臣妾也就放心了。”




身為皇后,她十分清楚這位馬上要入宮的人在陛下心中是什麼分量。




算起來,她甚至比皇后自己認識陛下的時間還要早,在陛下還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微末皇子時便相熟的情分,自然不是宮中其他人可以比擬的。




一曲歌舞畢後,兩儀殿門前再度傳來高聲唱禮的聲音:“開國候嫡次女許清嫵——攜太后懿旨——叩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