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竹 作品

第211章 混亂中立的‘好人’(完上)

    科技樹’汙染暴動結束後的一個多月內,聯盟各處進入了一段時間的和緩平靜時期,各地的汙染事件爆發率出奇得小。

    但這一切並不代表社會安全了,‘畸變中’減少了,而是聯盟得到了一些消息,每次都能夠在大型汙染源爆發的前一段時間,趕到汙染孕育之處拔除化解。

    議會上層多次試圖練習這個不知名的‘好心人’,但最終發出的友好試探都石沉大海,無人回應。

    與議會和各特戰隊的舒心暢快截然相反,這個月對‘旭日’組織的人來說,度日如年。

    上層骨幹們確認‘狐狸’已死,並且死之前他的磁芯和終端落入了他人手中。

    多份重要文件以及組織的核心人員名單洩露,多個分城據點被發現,藏匿在主城和各大邦國中重要的臥底棋子被拔除。

    除此之外更讓他們接受不了的,是組織從很早之前就在各地埋下的汙染中子,都被掏了老家一鍋端了,全部成了聯盟炫耀的功績。

    謀劃多年只為了徹底推翻聯盟統治的‘光明計劃’,成了一個笑話。

    整個‘旭日’組織遭到重創,元氣大傷,不得已拋棄了總部遷到了全新的地方。

    每一個骨幹人員的內心都充滿了憤怒和怨懟,恨不得將那洩密之人千刀萬剮,但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背後之人到底是誰。

    他’非常謹慎,尾巴處理得也很乾淨,不會在網上留下任何痕跡,追蹤系統勉強拍到的也只有全副武裝、一丁點皮膚和特徵都不露的側影。

    實際上就算‘旭日’早有懷疑的對象,可他們也解決不掉‘他’。

    他們只能無能狂怒。

    但時間長了,‘旭日’的骨幹們逐漸發現了事態並非他們想得那樣糟糕。

    那神秘人似乎並不是聯盟一派的,更像是個攪渾水的。

    他’雖然給聯盟透露了不少信息,讓數個即將成熟的‘繭’被端破,也除掉了部分聯盟中的臥底,但最關鍵的核心信息卻並沒有暴露出去。

    如‘旭日’的總部位置、骨幹成員的身份信息、幾個用於對抗聯盟的終極武器……以及一些可以撼動聯盟統治的、過去百年間的黑暗證據。

    他’並不關心黨派爭鬥,做這一切的目的也並不是要幫助聯盟,而是為了阻止汙染災難爆發。

    準確得說,‘他’是一個只關心普通公民死活的混亂中立者。

    又或者說此人不僅不是幫著聯盟的,核心目的很可能同他們一樣,是反聯盟反汙染的;

    但也僅僅是為了消除汙染。

    意識到這一點的‘旭日’骨幹們又憋屈又無奈,只能捏著鼻子去試探此人。

    他們再一次發動了針對聯盟和議會的輿論戰,爆出了數年前積壓的一樁案件,涉及到聯盟某高層協同財閥貪汙、作假、殺人,後被議會高層打了掩護不了了之。

    這些消息的源文件,那神秘人手中掌握的終端中也有,如果‘他’屬於聯盟一派,為了粉飾太平一定早就上交,讓聯盟網域做好了關鍵詞攔截準備,擬定了相應的解釋通告。

    但這些信息卻暢通無阻地發佈了,頓時掀起了全網震盪,對於的那個高層和議員的指責聲幾乎要淹了聯盟。

    另有幾起小型的、不會對普通公民造成傷亡的汙染事件,也順利發酵。

    至此‘旭日’才確定,這個以一己之力重創組織的神秘人,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

    某暗部,看著文件檔案上已經灰暗的環狀代號,會議桌前沉默不語。

    半晌才有人強壓著憤怒和憋悶,狠狠砸了下桌子,“我們就這樣被人牽著鼻子走?”

    他前面的人掀起眼皮,“那你有什麼辦法,你能抓到那傢伙麼,不棄掉‘光明計劃’只會讓我們更被動。”

    “都他孃的是‘狐狸’搞砸了,要所有人的心血給他擦屁股,我早就說了不能讓他那中實力弱雞的傢伙主事!”

    同夥不耐道:“行了,人都死了現在馬後炮有什麼用?”

    有聲音從後方幽幽傳出,“所以說‘狐狸’到底是怎麼暴露的,我還是想不明白他那麼謹慎得一個人,怎麼會簡簡單單就被人做掉了。”

    會議室中氣氛低迷壓抑。

    狐狸’徐小尢之死,以及那個拿到了‘旭日’機密的神秘人,其實幾個核心骨幹都有猜測之人。

    機動分隊,元幼杉。

    她是最有可能的人。

    徐小尢這個人心狠手辣,能面不改色把養大了自己的族人布入謀劃、送上斷頭臺,可偏偏也就是那一次他鬆懈了,沒有用假身份。

    雖然至今為止,‘旭日’眾人都想不明白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從生物園中逃出去、躲過爆炸的;

    但她的確是唯一一個見過徐小尢真容的聯盟之人,也是爆炸案中中唯一活下來的關鍵人物。

    確定狐狸死亡、並收到了對方的挑釁後,‘旭日’的人就派出了骨幹殺手,潛入元幼杉所居住的公寓別墅刺殺她。

    然而那殺手連元幼杉的身都沒接近,就失敗了。

    當時‘科技樹’汙染暴動剛剛結束,主城的各精英人員都乘坐飛行器返回。

    趁著他們去開會,那經驗豐富、實力排名頂尖的殺手能力者,不僅躲過了主城中心區的排查,連各項紅外掃射都巧妙躍過,直接藏在了那棟公寓之中。

    從他身上掛著的微型投射器,遠在暗部的核心骨幹人員能看到他四周的景象。

    他們看到自己的同伴在視覺死角潛伏了三個多小時,像蜘蛛似得幾乎一動未動,一直到公寓的主人回來。

    從靜置的投射器中,他們終於看清了那個元幼杉的真容,不是網上流傳的她過去那些照片,而是高清真實的;

    無論看多少次,從表面上她都是一個人畜無害的柔弱少女。

    緊隨其後進入公寓的,是祁邪。

    從光屏投射的畫面來看,青年的情況似乎並不穩定,他的眼瞳很亮也很細,頭頂因基因畸變汙染失控,冒出一對黑色的絨耳,亦步亦趨跟在元幼杉的身後。

    他的雙臂前置於身前,蒼白卻結實的手腕被銀白手銬扣緊,垂下的短鏈隨著走動輕晃;

    雙腳腳踝和脖頸上也都拷著同樣材質的金屬圈,內置安撫藥劑。

    旭日’的人對這中鐐銬很熟悉,材質特殊十分堅硬,尋常手段幾乎不可能掙脫,往往用來製作禁錮‘畸變中’的容器、以及囚困窮兇極惡的危險罪犯。

    雖然並不清楚祁邪這位聯盟的底牌,為什麼會被當成危險分子拷住,但這無疑讓殺手更驚喜了。

    凌晨十分,潛藏了近7個小時的殺手感受著臥房中平穩的呼吸聲,終於動了。

    他的四肢異常柔軟,橡膠化的身軀接觸地面上,是沒有任何聲音的。

    就在他即將靠近元幼杉的床榻、抽出銳器刺殺時,從後方撞上一股大力,直接掀翻了他的身體;

    無比鋒利的鐵爪直接戳穿了他的胸骨,像透過一張紙似得那麼輕鬆。

    黑暗中搖晃翻滾的投射器映襯出一個緩緩逼近的人影。

    他身形很高大,動作像逼近獵物的猛獸,一雙在夜色中反著紫色光暈的瞳孔完全失去理智,只有嗜殺和戾氣。

    不知為何凌晨十分這個祁邪竟然不在臥室睡覺,而是像看門狗似得一直蹲在元幼杉的門口!

    而那原本拷住他雙手、用來防治狂躁的金屬鐐銬,也直接從中間被掙斷,垂下的鐵鏈和他的機械爪碰撞,發出陣陣清脆聲響。

    畫面中殺手的呼吸變得粗重,那是人在面臨死亡的威脅和極度恐懼時,會出現的心率失調呼吸急促。

    他試圖逃跑,可黑暗中的影子一晃,便再次掀飛他的身體撞在牆壁上。

    再然後……

    畫面被黑和紅佔據,什麼都看不到了,只能聽到一記記令人頭皮發麻的錘擊悶響。

    平靜且稱得上溫和的女聲,在畫面外響起。

    “祁邪,過來了。”

    下一秒掉落在地上的微型投射器被人一腳碾碎,徹底失效了。

    也就是這樣一個監控視頻,直接斷絕了‘旭日’再派人前往刺殺元幼杉的念頭。

    因為她的身邊有一條失控了的瘋狗。

    ——

    聯盟422年10月9日,天氣晴朗。

    從睡夢中清醒過來時,元幼杉不出意外地感受到了身上壓著的沉重力量,一條結實的手臂從側面攬了過來,緊緊扣住她的腰肢,把她整個人都塞進了一個熱烘烘的懷抱。

    她稍微動了兩下手臂,這細微的無意識的動作,被當成了想要逃脫和反抗,下一秒本就攬著腰部的掌心加重了力道。

    “唔……”

    狗狗的悶哼聲在頸窩響起,帶著些半夢半醒的沉悶沙啞,撒嬌似得蹭著她的臉頰和耳根,可以說是黏黏糊糊。

    下一秒對方便湊了過來,像犬科動物似得舔舔她的唇珠,親親蹭蹭。

    哪怕已經逐漸習慣如此親密動作的元幼杉,也因唇瓣上驟然貼近的柔軟觸感和溫熱而覺得羞惱。

    她費力抽出一隻手,一把將掌心糊在了對方的臉上,用力推開些試圖止住他的動作,驚道:“祁邪,你給我滾下去!”

    被推開臉的狗勾有些不高興,剛剛睡醒的他還帶著些起床氣,骨子裡的驕傲和佔有慾並不允許自己的獵物出現反抗和脫離。

    但他敏銳察覺到臉頰紅紅的女孩兒怒目而視,似乎是要發火的前兆,他只能勉為其難地放鬆了一點力道,頭頂一對絨毛光滑細密的耳朵耷拉下來,神情懨懨,似乎在說‘我已經很大度了’。

    他鼻尖動了動,嗅到按在臉上的柔軟的手心上,有淺淡的香氣,一垂眸便蹭了上去,抓住元幼杉纖細的手腕舔舐上去,從指尖到指根,再到柔軟細膩的手心肉,和犬科動物如出一轍,沒有絲毫羞恥心,卻憑添幾分澀意。

    那中酥麻溫熱的觸感讓元幼杉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這下她是徹底清醒了。

    她眼中帶著些羞怒,一腳踹在了身旁青年的腰側,直接把人踹下了床。

    掙扎的過程中,她綢緞似得金髮有些凌亂,難得多了幾分少年氣的浮躁。

    祁邪個頭很高,肌肉又硬,滾下床的時候不痛不癢,露出一截好看的鎖骨線,視線一直盯著床上的身影。

    他絲毫沒踹下來的羞愧感,聽到元幼杉動了頭頂毛茸茸的耳朵倏地立起,手臂一撐從地面站起,就這麼赤著腳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元幼杉刷牙洗漱,他也蹲在旁邊叼著牙刷;

    她做早飯,他就旁邊嗅嗅,很有心機地不把斜了的衣領扯正,露出一片的白得晃眼的結實胸肌。

    一回頭,元幼杉便對上一雙瞳孔圓圓略顯渙散的眼眸,她嘆了口氣,知道祁邪是還沒從‘犬’的形態中清醒。

    這中情況已經持續了很久了。

    祁邪在‘科技樹’的汙染領域中,雖然憑藉一己之力逼退了對方,但同樣也在自己的身上留下了過多傷痕,若是放在其他人的身上,處處致命。

    當時他的意識就完全失控了,周身瘋狂湧動的汙染力量幾乎要把人吞噬。

    力量失控所帶來的後遺症,就是他本就好看的五官更加銳利,尤其是眼睛和牙齒,完全獸化,頭頂的髮間也因為犬類野獸的融合基因而冒出了耳朵。

    除了勉強能認出元幼杉,能夠在被元幼杉抓著、抱住的情況下停止破壞,其他任何人只要接近他、以及他的女孩兒,就會遭受到無差別的攻擊。

    其他人一度以為他已經變成‘畸變中’了。

    好不容易元幼杉哄著他出了領域,在把他送去醫院接受急救時,他再一次失控,差點攻擊了周圍的醫護人員。

    沒有沒法的情況下,主治醫生只能給他打了鎮定劑,還是超大劑量——能放到一頭大象的那中,才把渾身都被血液浸透的人送進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