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木槿

    辛夷見慣了這等因色起意的呆子,這人雖然衣著上佳,卻明顯不是上都流行的款式,面無表情的問:“您哪位?”

    “裴……在下姓裴,裴傳霖……原州來的。”裴傳霖答完莫名有些羞恥,刻意點出原州二字很有些心機了,不知道對面人會怎麼看他,可他確實又不願讓人以為他只是個無名之輩。

    辛夷腦子裡搜過一圈,原州來的?想想原州大將軍裴傳昊的名字,似乎與他有些相似,嘴裡不覺就問了出來。

    “那是家兄。”裴傳霖老老實實交代。

    辛夷雙眼頓時亮了,楚歸也不由得正視了一眼,原州裴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四大門閥之一,擁兵三十萬的原州大將軍是他家的,大定國幾條金礦脈也是他家的,那是家中真有礦的豪強子弟,天下都能排上號的人物。

    沒成想養出來的二公子,倒是靦腆青澀的厲害。

    辛夷彷彿看見無數的黃魚正在朝自己游來,嘴角已咧到了耳朵根,“哎呀,裴公子,辛夷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快請進房吧,我還得上大堂等候消息,就麻煩你幫我家重樓上個藥如何?”

    說罷,渾然忘記了清倌不得讓人動一指頭的規矩,手一放,又微微往前一推,立刻轉身走掉了。

    楚歸瘸著腿進了艙房,見那裴二公子虛虛坐下了,一幅手足無措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裴公子,多謝你的好意,還要勞煩你稍等一下,剛才那一跤,跌得一身的髒亂,我先進去沐浴更衣,再出來與你說話。”

    裴傳霖愣愣的點頭:“好……好”

    人已進了內間好一會兒,似乎有水聲開始傳來,他才後知後覺的望向了那扇隔間的屏風。

    ……啊,在沐浴啊。

    凳子上為何突然長滿了刺?

    ……

    辛夷回到大堂的時候,正遇著水生對著其他幾位管事的高談闊論,姿態很仙,下嘴卻毒:

    “雖說我家東流只是一直坐著,未能展現身段的風流,可他的琴技已然出神入化,早已青出於藍勝於藍,我如今也是甘拜下風的,這花魁花魁,花中魁首,可不就得選那最最頂尖無可比擬之人?總比那些看著好看,卻又

    半路倒了架子,摔到斷手斷腳之人來得強吧?”

    呸,你才斷手斷腳!辛夷心中頓時升起幾分怒火,覺得水生這人越看越是面目可憎,聲音大成這樣,分明是說給上首評審們聽的吧。看來花魁的最終歸屬暫未定論,所以這就急了?

    來不及查看結果,他撐起架子,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水生大家的話卻有些奇怪了,既然是花中魁首,自然就該是最美的那個!技藝什麼的不過是襯托罷了,真要純以技藝來論,不如去選個琴聖舞仙之類的可好?還來選花魁做什麼?

    莫不是琴操的太好被人贊過了頭,就忘記咱們到底是幹什麼的了?不過以色悅人而已!論樣貌、論身段、論姿態,今晚還有比我家重樓更美的麼?說一個來聽聽,男女不論!”

    他表面矜持,實則眼光灼灼的掃了各位管事一眼,倒要看看誰好意思昧著良心說出個名字來,呵,單論一個美字的話,別說在場的這些,就是號稱天下第一美人的皇后娘娘來了,他也覺得自家寶樹是絕對不輸的,那簡直已是超脫性別之美,凡人只配仰望的程度。

    這番話落地,幾位管事的連帶水生在內,盡有些接不上嘴,在場的平日裡都是些人尖子,慣常與權貴逢迎之人,都自覺是有頭有臉的,再怎樣吹捧自家美人,可比起重樓來,那也最多能說上一句不輸,誰敢當著眾人的面直接說個豔壓二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