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形勢

    蕭衍:“遺詔並不在我這兒, 我畢竟是皇族的族長,又在朝中為官,目標太過明顯, 你父皇交託到隱脈手裡藏匿起來了。具體的位置,待你有了十全的把握,我再命人去取。”

    再一次聽到這個詞彙,蕭祈忍不住動問:“到底什麼是隱脈?”

    “這個說來話長,你要知道, 但凡一個族落想要長久的繁衍下去, 尤其是眾矢之的的皇族, 沒有潛藏力量的護持是絕不可能的。

    自我蕭氏先祖問鼎天下, 便定下了規矩,皇帝在明, 隱脈在暗, 宗正為輔, 雖然都源自同宗,但各司其職互不統屬,連我也不知道隱脈究竟隱於何處,只是但凡有皇子出生, 便有一位隱脈子弟入京為其暗衛。”

    蕭祈:“所以,無名其實是我的堂兄弟?”

    蕭衍將那繁雜的族譜略略捋了一下, 搖頭道:“不是,論輩分, 他得叫你一聲太爺爺。隱脈……繁衍也是他們的重任,男十六女十五便必須婚配了,看著年紀差不多的,輩分卻比我們低上不少。”

    蕭祈回憶了一下, 無名是怎樣仔仔細細的學著他的一言一行,入府大半年的功夫,就已到了惟妙惟肖的地步,自己前往柳營及拙劍派學藝的時候,也都是他留在京城裡維持著安王的假面。

    心中有些異樣感冒了出來,下意識的問了出口:“那我父皇,還有各位皇兄身邊都有這樣一位無名?隨時,可以成為我們的替身?”

    更驚悚些的猜測並沒有出口,他一向不會無故將人往陰暗裡面想,只是今日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大,難免就想得更多更亂了些。

    蕭衍其實感受到了他話中的未盡之意,只是也無需同他解釋,事情真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隱脈的那位站到明處也不是不可能,反正都姓蕭,保障著皇權順利傳承交接即可,其他的,都可忽略不計。

    他撿著能答的答了:“自然都有,但也不是都能成為完美的替身,各有各的際遇吧,你父皇那位隨他上了戰場,再沒能回來,蕭祉?這也是我當年對他起疑最大的因由之一。

    他的相貌與先皇並不肖似,只是兒多似母,所以我們起先並沒有想太多,到了九歲暗衛入府時,頭一年還十分的相得,到了第二年,那孩子卻莫名其妙的人間蒸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有意再給他配上一個,他卻以種種理由推拒,讓人不得不生出懷疑之心。”

    “所以那麼多年,你總是疼寵著他,冷眼對著我,一直都是在做戲給人看?”蕭祈有些明知故問,卻又有些不吐不快。

    “不然呢?我就算有了懷疑可又沒有真憑實據,能拿他怎樣?別說你那痴情父皇信不信,就算他信了,我族如此勢微,沒有把握的時候豈能打草驚蛇?”

    蕭衍一臉莫名的反問完,又對他一直的語無重點有些生氣,搞不懂這人是真的沒想到,抑或是在逃避著什麼,冷臉說道:“說了這麼多,你盡關心些細枝末節作甚?怎的不問我遺詔都寫了什麼內容?”

    還能有什麼內容?無非皇位傳承罷了。

    蕭祈心中泛起濃濃的苦澀,被人這樣一說,他立刻也察覺到自己下意識的回避,可稍微往裡深想一下,那真的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啊,他簡直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局面,還有突然湧出的那些心疼與愧疚。

    心疼的是父皇,他是那樣愛慕著一個女子,那樣疼愛著一個孩子,到最後知道真相的時候又該是多麼的難過與憤怒。

    愧疚的是自己,他幾度險些死於江家二公之手,卻始終因著養母與兄長的情面,一而再再而三的退避,甚至只想做個匡扶皇室的賢王,卻原來,別人才是真正的一家人,鳩佔鵲巢的一家人,於他,更是有著殺父之仇的生死大敵。

    殺父之仇?往日只是替小歸感同身受過幾回,萬萬沒想到有一日居然會輪到他的頭上,心頭的苦漸漸轉化成熊熊的火,他忍不住站起身,雙拳抵於桌面,低低嘶吼了一句:“為什麼不一早告訴我?”

    “你若是早幾年知曉了真相,有把握能守得住秘密麼?你應該慶幸什麼都不知道,這證明大家把你護得有多嚴實。”

    蕭衍說完嘆了口氣,聲音低落了些:“就算到瞭如今,我也是不想說的,朝中勢力收束得並不容易,與裴家的聯盟也一直沒能最終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