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衍滄海 作品

第176章 【李代桃僵】

    魔胎究竟是何人?一連數日,這個問題始終困擾著吞佛童子,眼見魔界破封近在咫尺,卻被這最後一道坎絆住進程。那名擁有強大魔元的痴童竟然不是魔胎,那他又是誰呢?他身上魔元並非苦境魔族,乃是與吞佛出自同源的異度魔氣,事情變得撲朔迷離。不過冷靜一想,魔胎者,魔體聖血,那名童子雖有魔元,其軀卻是聖體,正好相反,不符合魔胎條件。毫無頭緒,吞佛回到黃泉之都找夜重生商議,卻見那處已被摧毀,敗血異邪消失無蹤。

    找不到線索,不如從頭來過,茫然的吞佛童子冒著滿天大雪,冥冥中回到一劍封禪的起點,九峰蓮潃。原以為渺無人跡的荒山佛洞,竟有一名文生裝扮的瘋和尚正倚著石臺打盹,他身邊的蓮池似乎又種上了新花,血色的池水散出清新聖芬,令吞佛倍感不適。

    殺誡輕輕架在那野僧的脖子上,吞佛漫不經心地問:“汝是一蓮託生嗎?”

    破戒僧驚醒,差點沒嚇出一身冷汗,“山僧破戒,一蓮託生是誰?哎喲有話好好說,別動劍,別動劍。”他小心翼翼地躲著劍鋒,裝出一副十分膽怯的模樣。

    “在吾面前裝模作樣無用矣,汝來此何事?”

    “山僧來這就是為了躲避風雪,天晴了,吾就能離開,可惜施主仍在風雪中找不到遮蔽之所。”

    “趣味。”吞佛緩緩逼近,將破戒僧堵到牆角,低沉威脅道,“告知吾魔胎在哪裡,吾放汝走。”

    “阿彌陀佛,佛祖,佛子,上師,保佑弟子啊!”破戒僧滑稽地合十長嘆,“魔胎與你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魔者循著記憶回到此地,怎能不知此地是你們兩人共同的起點。”

    “告知吾一蓮託生的故事——”

    天命既定,逆天要素已經齊備,順天而為仍是必要,時間拖延得差不多,想必正道方面已做好迎接魔界破封的準備。破戒僧輕吐一聲無奈,命運的齒輪終於要碾壓過來了。

    ……

    悟僧回到雲渡山時弦上玄仍處於昏迷狀態,日月兩人已各自回去處理自己的事,只有元元心守護在側。完成任務的白子墨也來到雲渡山,他們正討論著弦上玄突然暈厥的原因,聽完悟僧所述,白子墨恨不能提劍即刻殺上公法庭,怎奈身上傷重,一時牽扯嘔出新紅。仗義的元元心忙安撫說等弦上玄醒來,他一定幫白子墨出這口惡氣。

    這次消耗了不少聚元草丹,但弦上玄的元神之損並無進展,只能勉強維持元神不散。過了一日一夜,他到底還是醒過來了,眾人緊懸的心終於能放下。

    “悟僧,你回來了。”艱難抬眼瞥見悟僧也守在榻邊,弦上玄頓覺心中暖意,淺淺笑道。

    “聖者,你的狀況……”悟僧踟躕著,不知該不該轉告弦上玄疏樓西風發生何事。

    但元元心已搶先一步衝口而出,將悟僧說過的話原原本本講給弦上玄聽,故意不管白子墨頻頻投來的警告眼神。

    “怕什麼,弦上玄不是這麼容易就能被打倒的人,我們就是應該實話實說,讓他掌握全盤情報,他才能做出最適當的應對之策。”元元心極其信任地說。

    “多謝好友信任,放心吧,吾還死不了,異度魔界未開,吾尚有時間。”弦上玄掙扎著坐起身,“悟僧,請將情況再描述詳細。”

    悟僧輕嘆一聲,取出自己收到的那張傳書遞給弦上玄,又將戰局與雪芽狀況仔仔細細敘述一遍。

    “如此惡徒,留他將成極大禍患。”白子墨怒不可遏,但在弦上玄面前還是收斂著情緒,“玄宗封印未解,只恨吾一人力弱,不能為宗門剷除叛徒。弦上玄,你曾說過,只要他們危害中原,你與正道群俠絕不會袖手旁觀。”

    弦上玄靜默不語,靠著枕頭闔眸凝神片刻,再睜眼時已有全然不同的肅殺寒意。

    “天命有數,不可越行,但必要的懲罰還是不可免。墨卿,請不必動怒,昭穆尊此舉,正是為貧僧作嫁,吾還得多謝他救吾一命,為吾爭得更多時間。”

    “吾不解……”

    “此乃李代桃僵之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妙哉,建築在利益之上所謂的友情,吾就不信能有多堅固。”

    “你認為尹秋君對昭穆尊,也是利益之交?”

    “難道不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他們一丘之貉,尹秋君也是幫兇之一。”白子墨憤慨地說。

    “也許,尹秋君並非你所想那般。”弦上玄沉吟一聲似有不同見解。

    “吾知曉你一直想留他一命,他畢竟是吾同脈的大師兄,吾又何嘗不痛心,但他所作所為,無一不與昭穆尊沆瀣一氣,執迷不悟,讓吾找什麼理由原諒他。”

    “吾何時說過留他一命?”

    “是……是過去的你……”白子墨一時語塞,低頭輕聲嘟噥道,“絕筆中所留……”

    弦上玄又開始不說話了,氣氛僵了幾秒,隨後轉移話題道:“昭穆尊心性狹隘,短視近利,從他下手見效最快,但天時未至,我們不能破壞天數,此行只可懲戒,不可殺他。”

    “雖是可惜,但一切聽你吩咐。”

    眾人出外等候,過了許久,弦上玄終於從禪房中出來,卻是一身玄黑道袍,頭上遮著黑紗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