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俗 作品

第一百零一章 渡河




    徐懷腦海裡已經很久沒有閃現帶有明確預兆性的記憶片段了,很可能是既定的歷史軌跡已經發生偏離,那就需要他睜大眼睛,去反覆權衡、判斷錯綜複雜的形勢後續將如何發展。



    他沒有直接回答景王的這個問題,而是將身前几案推開一些,伏身向景王趙湍行禮問道:“山河破碎,社稷凋零,殿下願力挽狂瀾否?”



    景王趙湍沒想到徐懷會這麼問,有些遲疑的朝錢尚端看過去。



    錢尚端也是愣怔了一會兒,轉念卻明白過來,心想也許他們之前有種種顧忌,不能隨便表露內心的想法,但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景王倘若還不能在徐懷、徐武磧二人面前坦露其志,又如何叫他們傾力效命?



    景王倘若這時候都不能將底交出來,又如何叫徐懷暢所欲言?



    想到這裡,錢尚端也朝景王伏首行禮,說道:“都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大越正值遭胡虜侵凌,垂危掙扎,殿下更當責無旁貸拯救社稷,而不應將希望寄託其他皇子身上!”



    錢尚端這話已經說得明明白白,倘若景王沒有爭嫡的心思,怎麼叫他人投效帳前?豈不是此時在景王跟前效力越甚,他日越遭新皇的猜忌,而難得善終嗎?



    “為拯趙氏江山於危厄之中,但凡力所能及,趙湍絕不敢有一絲懈怠、推卻,”景王趙湍坐直腰脊,正色說道,“徐懷、尚端快快坐好,但有什麼話,還請知無不言,你我之間不要有絲毫的顧忌。”



    徐懷坐直身子,將几案擺正,說道:



    “王稟相公溘然辭世,主戰派將臣失一巨掣,兼之宣武殘軍因朝臣暗通赤扈人而使軍心渙散——我不得不用非常手段,並將王相死汛傳開,希望以此激勵汴梁軍民及朝臣抵抗胡虜的決心。不過,赤扈人的狡詐,還是超過我等預料,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堅決從汴梁城外撤兵,令主戰派短時得勢就急轉直下。目前汴梁城內主戰聲音還沒能浩然成勢,屈膝乞降者卻又得以重整旗鼓,接下來朝中的形勢,依舊將不利於抗爭。要說虜兵何時會再次席捲而來,我也說不好,變數太多,涉及到朝中會不會又去找赤扈人議和;涉及到太原能否繼續堅守下去,又或者是朝中依舊堅持拱手讓出太原,叫虜兵輕而易舉掌控居高臨下之勢;涉及到契丹在西山的殘族勢力去留,涉及朝中會不會調派西軍渡河北上,接管孟衛澤潞等城的防禦,能不能在河東、河北打贏一兩場防禦戰;而党項人的取捨更為關鍵。這任何一個變數,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所以徐懷無法判斷虜兵何時會再度南下,甚至朝中能足夠堅決,我們並非不能在河淮一線建立起有效的防。徐懷此時能勸殿下,便是率軍跟在赤扈人之後渡河……”



    “渡河?”景王趙湍遲疑的問道。



    他之前卻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錢尚端乃是士臣出身,在地方歷練過十數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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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頗有閱歷,但不熟悉軍政;鄧珪十數年都是到各地擔任巡檢使這樣的低級武職,還沒有機會形成戰略性的視野,張辛就更加不如。楊祁業乃楊麟之子,才二十出頭,其他守陵軍諸將都是剛從底層提拔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