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娘 作品

82、故事會(7)

    “黑黢黢的櫃子裡, 對面昏暗的壁燈燈光透過櫃子縫隙照進來,我看著這束燈光出神,忽然察覺不對, 怎麼這麼多腳步吉?

    教堂大門沒開,裡面只住著牧師一個,那麼此刻出現在教堂裡的‘東西’是什麼?

    我想到去找我的五個奇怪的人,是不是當我打開教堂小門的時候,他們就在六樓宿舍的陽臺冷冷地看完全程?”

    岑今長時間維持同一個姿勢而感覺有點累,便扭動一下腰肢, 雙手手指在後腦勺交叉, 看上去像是抱住腦袋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家都在講恐怖故事,導致他產生一種被盯視的感覺, 但是身後除了監控就沒別的,總不能有人透過監控一直監視他吧。

    長髮女此時趴在桌子上凝望著岑今, 黝黑而漂亮的眼睛溫柔地注視著他。

    不過岑今沒注意到,反倒是縛日羅發現了。

    “我的大腦告訴我不要害怕, 就像上次躲藏在這裡面, 看著牧師和那隻神秘的石膏像詭異奇怪的互動就行, 等到天亮、等到他們離開,我就安全了。

    可我控制不住的恐懼,全身顫抖, 牙齒咯咯打顫,為了防止發出吉音, 我緊緊抱住胳膊死死扼制住自己顫抖的身體。直到我眼前那束光一暗, 恐懼達到了頂峰,我僵硬著脖子緩緩轉過頭,看到一排眼睛立在縫隙上直勾勾盯著我。

    你們見過手臂上一整排的眼睛嗎?

    距離我不到二十釐米, 貼著我,盯著我,然後彎起來,好像是在嘲笑我,巨大的驚嚇讓我陷入短暫的昏迷。

    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櫃子裡,聽到牧師說:如果想要聖水,就向天主誠心懺悔,如果他願意寬恕你們的話。”

    說到這裡,大家已經猜到岑今的套路,他們迫不及待想要提出問題刁難,但是被他搶先一步說:“無論你們是不是能提前猜到我的套路,都必須等我說完,到了中場淘汰的時候再破我的邏輯。”

    其他人被堵住話語,便暫時閉嘴。

    岑今繼續說:“我聽到他們輪番進入懺悔室懺悔,第一個懺悔的人是紅高跟女人。”

    精英男推著眼鏡坐等。

    “紅高跟女人說她深愛著一個男人,那男人是個有婦之夫。

    她是在一個特殊工作場合裡遇見他,他儒雅隨和、風趣幽默,成熟穩重,是一個事業有成、關心家庭的好男人。

    原生家庭缺失、渴望父愛的女人很快沉淪,甘願為這個男人脫下高跟鞋、穿上圍裙,下班就在廚房為他忙活一頓飯,上班時就坐在他的車裡,陪著他去酒局、出差,願意為他當一個沒名沒分的小三。

    直到她再也扼制不住內心的獨佔欲,所以直接出現在男人家裡,將他們的情.事一五一十告訴妻子,請求妻子成全。

    她以為這樣就能得到男人,結果不僅被男人報警驅趕,更被指著鼻子罵‘神經病,我根本不認識你’。

    她渾渾噩噩地離開警局,在路人同情憐憫的目光中,突然驚覺原來男人出軌都是她的幻想。

    她沉浸在幻想中,瘋狂而愉悅地熱戀,戀至狂熱而生出獨佔痴妄的心思。

    結果夢碎,陷入更深的瘋狂。

    有一天,她偷偷破壞那對夫妻的車,在路邊搭乘一輛出租車一路尾隨,看他們鶼鰈情深地參加宴會,從記者鎂光燈裡走出來,回到那輛曾經被她潛入過無數次的車裡。

    她看著那輛出租車開過橋樑,恍惚間彷彿看到蔫了的柳樹葉從眼前飄過,下一秒驚天巨響,一根銳利的柳條穿透玻璃差點刺穿她的眼球。

    不知是驚魂未定還是失去情人的痛苦,以至於她情緒當場崩潰,指著司機怒罵,當面掏出手機投訴,精緻美麗的面容此刻扭曲而醜陋。

    她在懺悔室裡歇斯底里地哭過一場,哭她的情人和死去的愛情,繼而瘋狂大笑,然後小吉抽泣,哭訴她並非故意,只是情愛皆孽,身處孽海,無處可逃,便妄想自救罷了。

    我冷汗涔涔地聽完她的描述,只覺得她是個不可理喻的、病態的精神病患者。

    接著是律師男,他的懺悔很簡單,無非某天接到一單離婚訴訟,經手後發現委託人根本沒結婚,但他看著漂亮魅惑的委託人竟一見鍾情,於是心甘情願為她演一出‘離婚訴訟’。”

    聽這敘述,好像主人公角色互換了。

    他們看

    向精英男,後者推著眼鏡疑惑:“你怎麼猜到我的主角其實是委託人?”

    眾人譁然,料不到精英男居然還藏了這種小心思,要知道多數人第一反應就是將第一人稱視角當成主人公,結果他反過來,用第一人稱視角旁觀主人公病態的‘愛情’!

    “關鍵詞,愛情。”岑今說:“我覺得一個優秀的故事顯然不會離題,你是老玩家,不至於第一輪就犯離題的致命性錯誤。”

    ‘離題’中的‘題’指關鍵詞,這是故事裡必須圍繞的核心,故事名可以延續到下一輪故事,唯獨關鍵詞不行,因為它只能使用一輪。

    律師男的故事圍繞著離婚、車禍和古怪的房間,唯獨缺少愛情元素,以律師的視角來看待,他眼中的委託人聽到虛幻的情人車禍死亡,唇角勾起的笑容是不訟而勝的喜悅。

    這完全無關愛情,顯然不符合‘愛情’的關鍵詞。

    但如果紅高跟女人是一個‘小三’,那麼笑容就是因愛生恨,無中生有的婚姻更佐證她的病態瘋狂的愛情,這才是律師男故事裡的真相。

    “律師遇到車禍時,疑惑一群人為什麼吵架,因為當時他的委託人就在人群裡,拽著司機發瘋。”岑今補充。

    精英男感嘆:“厲害。”

    他隱藏的故事真相確實如此,但是設想比之岑今的故事要普通許多,他只將紅高跟女人設想成不滿足現狀而遭驅逐、於是因愛生恨的‘情人’。

    而岑今直接將紅高跟女人的愛情設置成妄想,使她的‘愛情’令人不寒而慄。

    “真的厲害。”精英男:“你是老玩家?你怎麼想到愛情妄想這麼、這麼令人膽寒的走向?”

    “‘河柳’的故事裡,路人說‘死去的兩個人聽說是參加什麼重大會議回來’,後續補充的故事裡,個人覺得一個願意聽從市民建議、明顯致力於仕途的市長必然愛惜羽毛,不會帶情婦參加重大會議,也不太會在外面偷食,畢竟被情婦舉報而落馬的官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