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秦氿用力地點頭:“當然。”

    “這人被毒蛇咬了一口,就要跟蛇綁在一起過一輩子,這才虧。”

    有什麼比“與毒蛇共舞”更可怕,更令人毛骨悚然的!

    方菡君笑了,點頭道:“說得沒錯。”

    方菡君約莫也覺得跟下個月就要成親的未婚夫婦聊什麼和離,有些不地道,又補充了一句:“堂舅很不錯。”

    他與他的父王、自己的父親、二皇子,還有豫王他們,都不同。

    方菡君笑著衝秦氿眨眨眼睛。

    秦氿也笑了,笑得得意洋洋,好像方菡君誇了自己一樣。

    她又覺得自己應該謙虛一下,就順口道:“哪裡哪裡。”

    結果,這句話一不小心就踩了貓尾巴。

    某人一挑眉,聲音慵懶地問道:“我不夠好?”

    “好,怎麼會不好!”秦氿肅然,很警覺地說了一串甜言蜜語,哄著顧澤之,“你最好了!”

    說著,她笑得更開懷了,身子微側,自然而然地依偎在他肩頭。

    隔著幾層布料,她都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透過料子透了出來,熨得她暖呼呼的,心中不由冒出一個念頭:他比球球好用多了!

    顧澤之知道她冷,雙手把她的小手捂在掌心,又吩咐亭子外的內侍去取個手爐來,斜了她一眼,意思是,知道自己怕冷,也不知道帶個手爐出來。

    秦氿一臉無辜,她是帶了“手爐”出來的,可是那個“手爐”長了腳,會跑!

    看著這對璧人,方菡君的眼眸也柔和了三分,泛著淺淺的漣漪。

    她知道秦氿自小就被奶孃偷偷與奶孃之女交換,身為侯府千金卻自小長於陋室,受盡了欺辱,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為此生了心魔,可是,秦氿居然能如此豁達。

    秦氿的存在,給了方菡君希望,彷彿在告訴她,就算人生的前面十幾年被狼咬了一口,那也沒什麼,以後的人生還長著呢,未必就沒有陽光!

    方菡君勾了勾唇,眼神平和。

    她又喝了口茶,才低聲又道:“這件事……先別告訴外祖母。”

    在豫州時,她心裡是有怨艾的,但更多的是怨先帝,恨豫王更恨她的父親。

    她知道這些年,皇帝從來沒有放棄過要帶她們離開,不但數次暗中派人來豫州接她們,甚至還向豫王提出了只要讓她們母女回京,他也讓太妃去豫州,但是豫王一口回絕。

    而那個時候,母親已是心如死灰,在眼看著那些將士為她們而死後,她不願意再連累那些人,豫州對皇帝來說,本就鞭長莫及,沒有母親的配合,她們又被牢牢控制著行蹤,又怎麼可能把她們帶走。

    她後來才知道,為了母親的死,皇帝還大病了一場,而太后的年紀也大了,再受不得刺激。

    顧澤之應了,又道:“這件事也瞞不住太后。”

    方才在場人雖然不算多,可就算是封住了明面上的這幾張嘴,指不定那個陰暗的角落裡還藏著什麼人。

    “……”方菡君又何嘗不知,她垂下眼睫,又端起了茶盅。

    這時,方才去取手爐的內侍回來了,提醒道:“宸郡王,秦三姑娘,快開席了。”

    方菡君還在守孝,這種熱鬧的席面當然是不能去的,就道:“我在這裡再賞會兒梅,兩位自便就是。”

    於是,顧澤之和秦氿一起朝著壽寧宮方向去了。

    秦氿一手揣著手爐,一手牽著顧澤之暖烘烘的手,忍不住道:“大哥,豫王到底想幹什麼?”

    顧澤之一針見血地說道:“把水攪混了,才能混水摸魚。”

    秦氿眨了下眼,感覺似有一道驚雷劃過心頭,道:“豫王想造反?”

    再聯想到裡的豫王,秦氿的神情變得極為微妙。

    顧澤之只是笑,不置可否。

    顧澤之突地話鋒一轉:“讓端柔的表妹來京城,是顧晨之的意思。”

    秦氿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兩人正好走到了壽寧宮外。

    聯想到豫王和皇帝之間的關係,秦氿立刻恍然大悟。

    原來這不是豔福啊!

    一旦豫王府的表姑娘嫁給了顧澤之,那麼皇帝還會像現在這樣信任顧澤之嗎?

    這大概就是顧晨之的意圖了,他想要斷了顧澤之的前程,想讓顧澤之回西疆,想讓顧澤之向他低頭。

    顧澤之拉著秦氿繼續往前走,“豫王是聰明人,他當然也知道這一點,知道顧晨之在和他耍花招,但這樣對他也好。”

    “豫王想讓皇帝以為端王府在向豫王示好,逼得皇帝對端王出手,或者冷落,或者質疑,好以此把端王府推到豫王這一邊。”

    秦氿:“……”

    秦氿明白了。

    豫王與顧晨之都野心勃勃,又各懷鬼胎,彼此在博弈著,

    而顧澤之就是他們這場博弈的籌碼。

    反正無論結果如何,豫王與顧晨之都不會傷筋動骨,最多也就是失了一塊籌碼罷了。

    “可憐見的。”秦氿同情地看著顧澤之,把手爐塞給顧澤之,“暖暖手。”

    秦氿把手爐送出去後,就又後悔了。

    好冷。

    她默默地從一數到了三,涎著臉討好地盯著他笑,想把手爐討回來。

    顧澤之俯首看著她,伸手在她鼻頭颳了一下,“你的同情也太短了吧!”

    他的臉湊得越來越近,那漂亮的鳳眸倒映出她小巧的面龐,他溫熱的氣息噴上她的面龐,呼吸微微急促。

    隨著他的靠近,他的陰影籠罩著她。

    秦氿一動也不敢動,心跳砰砰加快,有一瞬幾乎以為他會親她,不過,他終究停住了,抬手整了整她的斗篷,含笑道:“進去吧。”

    他低不可聞地說道:“還有五十天。”

    秦氿忍不住地笑,由著他又把手爐塞到了她手裡。

    兩人又繼續往前走去,快要進殿的時候,秦氿突然想一件事,附耳對他說道:“秦昕懷孕了,太醫說,應該一個月了。”

    顧澤之揚了揚眉。

    秦氿見他不知情,就把剛剛秦昕暈倒後請了太醫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秦氿歪了歪小臉,小聲地又道:“我越來越覺得二皇子和秦昕很奇怪了……”

    她微微蹙眉,又目光灼灼地看著顧澤之,說道,“上次二皇子受傷時,給他瞧過的大夫死了。他這傷肯定不對!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啊……”,,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