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扇貓 作品
第66章
阿姒知道他又在放餌。
她沒有咬鉤。
“只要能兩清,吃虧也無妨。”
晏書珩心知不能和她就事論事,她太清醒,就事論事只會讓她更堅定。
對阿姒,不能用尋常法子。
他刻意把話引向離譜的方向,幽然道:“是因為少沅?可少沅已心有所屬。雖說我們阿姒容色姝麗,連我都被你迷得茶飯不思。少沅一根筋,稍加引誘定能讓他移情別戀。可是阿姒啊——”
他的尾音拉得長長。
“就算你嫁了少沅,夫兄的身份於我而言,非但不能成為阻礙,反倒多了床笫間的快'感。當
然,我仍覺得名正言順更好,堂堂晏氏長公子,私下裡染指弟妻,傳出去著實不大像話。”
他唇瓣貼著她耳根子,語氣不疾不徐,清潤聲音將這些不顧倫常的話娓娓道來,好似只是在探討詩文玄理。
就像當初在船艙上穿著官服,斯文衣袍之下卻放肆搗杵。
好容易淡下的記憶又鮮活起來。
阿姒臉頰通紅。
她像幾年前在馬車上,聽到他說“私情”、“苟且”事一樣的震驚。
他……他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弟妻,床笫間的妙趣?
這人總是在她以為他已足夠無恥時,讓她有了新一層的認識!
基於此前對他的認知,阿姒很快在出言斥駁前冷靜下來。
不能上他的套。
阿姒忽略他舔'弄耳垂的唇瓣,不屑恥笑:“你憑何認為,我只能從你們晏氏挑選夫婿?你莫非忘了,當初在南陽時,同我最親近的是我表兄。”
晏書珩呼吸一沉。
緊扣著她指縫的十指倏然收緊,深深嵌入窄而細的指縫。
阿姒知道,她說到點子上了。
她像和閨中密友閒談般,平心靜氣道:“長公子斯文有餘,但少了些英氣,且城府太深。少沅哥哥呢,英氣有餘,沉穩不足。我表兄就剛剛好,他文武雙全,還溫柔體貼,又寵著我,當初在南陽時,他不在意我讓姜家丟了顏面,還要配合我假扮姜氏女。我們本就是青梅竹馬,又是表兄弟妹,親上加親豈不更好?”
頸側的氣息一輕一沉。
耳邊傳來青年輕輕的笑聲。
晏書珩是被氣笑了。
像當初從陳彥話中得知阿姒刻意離間他和殷氏女郎時一樣。
她總是能把他氣得無可奈何。
他吮住阿姒耳垂懲罰輕咬,在她發怒之際鬆開:“陳家的廚子是捨不得放油撒鹽麼,怎養得夫人油鹽不進?”
阿姒手無法動彈,抬起腳打算踹他命門,又被晏書珩用膝蓋壓住。
她一個沒坐穩,躺倒在馬車上,晏書珩俯身,膝蓋壓住阿姒,手仍緊扣著她的姿態像極了復明那夜。
阿姒咬著字道:“你們晏家的廚子倒是闊綽!可著勁放油,養得長公子油嘴滑舌!什麼無恥的話都說得出口!”
晏書珩又笑了。
“我油嘴滑舌,阿姒牙尖嘴利,你我倒是天生的一對。可你表兄姜珣為人正派,不該受我們牽連。”
阿姒一僵,這才想起表兄和少沅不同。少沅是晏氏子弟,不會因她而受損,可表兄是她的親人,又肩負著再興姜家的擔子,如今表兄在中書省為官,不能將他扯入她和晏書珩的戰火。
她收起利刺,搬出另一個藉口:“罷了,我說實話吧。和少沅無關,和表兄更無關,是我們不合適。”
“你城府太深,身後又肩負著一個世家大族,我打小自由慣了,若嫁給你,只怕會喘不來氣。上回被擄雖有驚無險,但下次呢,下下次
呢,萬一你有朝一日會為了利益捨棄我呢?
晏書珩的手慢慢放軟。
阿姒知道,這一步棋下對了。
她低聲道:“長公子,你能放開我麼,我的手有些痛。”
“抱歉,”晏書珩放開她手,轉而將她擁入懷中:“阿姒,你所說可是真話?”
一半一半吧,阿姒道:“你愛信不信。”
晏書珩未說信或不信,他只擁緊她,並不言語,不知在想什麼。
阿姒趁機道:“能放開我了麼?你這般咄咄逼人,只會讓我更戒備。”
晏書珩卻低低笑了。
“小狐狸。”
阿姒髮間被插'入一個物件。
似乎是個簪子。
“當初在武陵時,我曾許諾親手給夫人雕支玉簪。從前種種,皆是我不對,往後我會常思改過。今日是上巳佳節,正好當作你我破鏡重圓之日。”
“什麼……”
阿姒被他繞暈了,她不是在談兩清麼?怎就破鏡重圓了?
但只要不殃及表兄,忍忍也並無不可。阿姒輕推他:“我上車已久,若不下去,恐怕家中人會擔心。”
晏書珩鬆開她,尾音慢揚:“阿姒是不是在想著先矇混過關,過後再像當年一樣,把簪子束之高閣?”
被猜中心思,阿姒噎住了。
晏書珩撫上她的臉:“可我這人心思重。若阿姒不好生戴著它,我會認為你適才一番話是為了你的好表兄,
“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