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紫電 作品

第253章 改編

    沒有徑直返回熱沃丹,溫特斯在駝松街短暫停留,收攏部隊。

    趕著馬群的安德烈和巴特·夏陵最早返回。

    七百餘騍馬分成幾群,各自由醋勁很大的兒馬子帶著。

    光是快步走,馬群就能揚起漫天的煙塵,奔跑時更是氣勢驚人、蔚為壯觀。

    “他媽的!發了!”這是安德烈與溫特斯見面的第一句話。

    前者熱淚盈眶地抓住後者肩膀,就差抱頭痛哭。

    在南山軍馬場的收穫遠遠超出溫特斯和安德雷最大膽的想象。

    白山郡不以產馬聞名,再往東的雷群郡才是盛產駿馬的地方——所謂雷群,即“萬馬群行、勢如雷霆”。

    所以溫特斯沒抱太高期待。

    能弄來一百匹馬,他心滿意足。

    要是搞到兩百匹馬,那就該熱熱鬧鬧設宴慶祝。

    結果安德烈一口氣帶回七百多匹騍馬,還有數百月齡不等的馬駒。

    大一點的馬駒跟著母馬走,不能長途跋涉的小馬駒則用車拉著。

    不光是馬,連馬倌都被安德烈綁了過來。

    沒有馬倌,僅憑安德烈的人手根本帶不動如此規模的馬群。

    於是乎,鐵峰郡大地出現這樣一番奇景:戰戰兢兢的馬倌放牧著馬兒,鐵峰郡騎兵又放牧著馬倌。

    可憐某位光頭中年男子辛苦積攢多年,卻是一朝為人做嫁衣。

    “唉!沒意思!都是母馬。”安德烈萬分遺憾:“拿去打仗太可惜,正經戰馬那是一匹都沒有!”

    瞧瞧,人的貪慾是何等可怕。

    不久前,安德烈還為繳獲三匹軍馬笑得合不攏嘴。

    現在一口氣奪取上千馬匹,他反倒長吁短嘆起來。

    溫特斯倒是沒生出不知足的想法,白撿上千匹馬,他高興還來不及。

    但龐大的馬群也讓他有些憂慮:“馬上就要入冬,得趕緊給馬群準備過冬的地方和草料。上千匹馬,有大有小……我們恐怕照料不過來。”

    安德烈還是一如既往地樂觀:“就讓梅森學長去養嘛。”

    切利尼中尉從來“不管養、只管騎”。

    “光有梅森學長估計不夠。”溫特斯會心一笑:“把巴德也叫上。”

    蒙塔尼上尉同樣“不管養、只管騎”。

    擔子就這樣輕巧地推了出去,上尉和中尉一身輕鬆,高高興興去看小馬駒了。

    ……

    在駝松街等了一天,溫特斯的百夫長和軍士陸續來與他會合。

    曾經化整為零的部隊,如今重新合零為整。

    戰士們的肉體疲憊至極,可鬥志卻比出發時還要旺盛。

    “怎麼樣?”溫特斯問他的另一名百夫長[蓋爾]。

    “想睡覺。”對方老老實實回答:“想吃肉。”

    溫特斯哈哈大笑:“回熱沃丹,殺豬宰羊!”

    發出十二支鐵箭,只回來九支。

    還有三支箭可能會回來,也可能永遠也回不來。

    在駝峰街留下接應人手,溫特斯最後一次凝望白山郡的方向,再次出發。

    還是沒有徑直返回熱沃丹,溫特斯帶領部隊繞路去了錘堡——鐵峰郡步兵團目前所在地,與梅森、胡安和莫里茨順利會師。

    並非是溫特斯不著急回家,他想安娜簡直想得發瘋。

    但是戰後的爛攤子比打仗本身更麻煩:傷員需要救治、戰場需要打掃、繳獲物資需要清點、士兵的功勞也亟待確認。

    以上種種都不算大問題,因為軍隊自有一套流程應對。

    眼下最讓溫特斯頭疼的問題莫過於——俘虜。

    “別說謝謝。”堂·胡安中尉怡然自得把腿架在桌上:“我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幫你打仗的,你也不用刻意送禮感謝我。駿馬、黃金隨便來一點就好啦。”

    “真的很謝謝你,學長。”溫特斯表情複雜。

    原定作戰計劃是牽制白山郡敵軍、擊退沃涅郡敵軍。

    東線的牽制任務,溫特斯執行得很完美。

    然而西線卻被堂·胡安硬生生打成圍殲戰。

    齊柏爾部全軍覆沒,死掉一些、跑掉一些,剩下一千三百多人全被抓了俘虜。

    沃涅郡或許還剩一點駐防兵力,但是野戰部隊已被掃蕩一空。

    如今的沃涅郡如同被剝掉蛋殼的雞蛋,露出內部脆弱的蛋白。

    表面上,沃涅郡已任憑溫特斯宰割。

    實際上,過沃涅郡再往北可是楓石城直轄區——軍團的心臟。

    換句話說,通往楓石城的道路已經打開,軍團的心臟赤裸裸暴露在溫特斯的兵鋒之下。

    而溫特斯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刺激新墾地軍團。

    新墾地軍團是一架笨拙、龐大而官僚化的機器,可是一旦它面臨生命危險,它的反擊將會迅猛而激烈。

    “那就這樣吧!反正打都打完了。”溫特斯也是債多不愁,他大笑著向堂·胡安和莫里茨致敬:“學長、中校,一千人圍殲兩千人,這仗打得漂亮!”

    莫里茨中校沉默地抿著酒。

    “你也不看看是誰指揮的。”胡安的表情同樣冷淡,但他眼角卻是藏不住的笑意:“也夠痛快的,在維內塔,就算校官也沒機會指揮這種規模的部隊。”

    “你要是留下來,以後想指揮多少,就指揮多少。”

    堂·胡安冷哼一聲,俊俏的五官浮現出幾分寂寞:“我就是在等你父親的消息。我綁不住走你,中校也綁不走你,看看軍團長還有什麼辦法吧!等新的命令下來,我還是要回維內塔的。”

    提起家裡,溫特斯滿心愧疚,他沒法面對家人。

    他嘆了口氣,對梅森學長和莫里茨中校說:“得給軍團寫一封信。”

    還是由溫特斯動筆,他斟酌詞句、邊寫邊念,其他幾人聽著。

    軍團此戰被砍下一隻爪子,但溫特斯的語氣比上次還要謙卑。

    他以私人信件的口吻,向亞當斯將軍剖胸明心:自被分配至帕拉圖那刻起,他便對這片土地滿懷感激之情,他也從未有過背叛帕拉圖的想法。

    對於誤傷臨郡友軍,他表示遺憾;對於失蹤的沃涅郡軍官,他願意協助尋找;繳獲的沃涅郡武器,他也願意退還。

    最後的署名是“忠誠的共和國衛士,w·m”

    總而言之,這封信文筆質樸、情感真摯,實乃溫特斯自上學以來最好的一篇習作。

    “寫這東西有啥用?”堂·胡安十分不耐煩。

    “讓亞當斯將軍面子過得去,當然,如果他能被這封信騙到就再好不過。”溫特斯笑著回答,隨手把稿紙遞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