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紫電 作品

第七十章 裂解術和破片榴彈

    在那場史詩般的陣前決鬥分出勝負後,傑士卡大隊已經持續作戰六個小時。

    殘陽斜掛,死屍在塹壕內外凌亂地橫躺,有人的、也有馬的。

    每具屍體都被實心彈、霰彈和鉛子打得慘不忍睹,可他們至少還有形狀。

    就在幾步之外——塹壕和堡牆間的區域,景象完全不同。

    與塹壕內外形成鮮明對比,牆下滿地都是碎裂的肉塊、飛落的殘肢、流出的內臟和被開膛破肚的死馬。

    那裡的死者多是被【投擲榴彈】生生炸碎。

    相比之下,死於刀劍倒還算是好看的死法。

    壕溝邊緣,一個垂死的赫德人被馬屍壓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哀號聲斷斷續續,帕拉圖人聽不懂,卻又無不毛骨悚然。

    終於有火槍手再也無法忍受,起身朝那赫德人放了一槍,其他人也紛紛開火,給了那人一個痛快。

    聽到槍聲,暴怒的軍士上去就給火槍手狠狠兩記耳光,因他浪費彈藥。

    又一次被擊退的特爾敦人正在橋頭堡西邊重整,象徵汗王的青色馬尾大纛也移向西南。

    以上千條性命為代價,特爾敦人逐漸發現堡壘的弱點:不在南北,而在西東。

    這座橋頭堡只有南門和北門,南門緊貼河道、北門有三角堡遮蔽,是防禦體系最硬的兩點。

    東牆、西牆沒有城門,因此出堡反擊的帕拉圖人必須從南門、北門繞路過來,攻城方可以趁機截殺。

    而且東牆、西牆外圍也沒有三角堡,攻城方能夠直接攻擊堡牆。

    西牆外圍防禦工事已是殘破不堪,拒馬樁被拔走、塹壕被填平、胸牆也被掘倒。

    特爾敦人推著簡陋的器械,步步逼近西牆。這次沒有分兵、也沒有佯攻,烤火者要一錘定音。

    還有戰力的帕拉圖人也集中在西牆上。

    “別怕!”溫特斯在士兵間行走,拍打每一個人的肩膀和後背:“赫德人撐不住了!這就是撒尿最後那一哆嗦!”

    憲兵海因裡希高舉軍旗跟在百夫長身後,旗杆頂端綁著一枚碩大的勳章。

    火藥硝煙、汗水和泥土在士兵臉上結成厚厚一層,令溫特斯看不清他們的五官。

    輕傷士兵的傷口用他們自己製作的繃帶草草包紮著,許多繃帶已經被鮮血浸透。

    帕拉圖人已是筋疲力竭,連開口的力氣也不剩了。

    唯獨百夫長的聲音雖然沙啞,依舊洪亮:“那猴屁股臉碰見我們!算他倒血黴!這仗打完,他下輩子都得尿血!還要分叉!”

    堡牆上響起一陣鬨笑。

    巡視的溫特斯在西南角稜堡迎面撞上卡曼神父。

    “你怎麼上來了?”他趕緊把卡曼往樓梯推:“就你一個外科醫生!下去!”

    外科醫生本就稀有,又因公教會禁止聖職人員“雙手沾血”,受過外科訓練的聖職人員比直立行走的狗狗還罕見。

    老神棍在大營,橋頭堡只有卡曼一個聖職人員。

    有他坐鎮醫療所,傷員無論生死都安心,溫特斯承擔不起失去醫生神父的損失。

    “別弄灑了!”卡曼護住手上的銀盃,胸前掛著一個帶聖徽的布包:“總得讓大家領聖餐吧?”

    “今天是禮拜日?”溫特斯愣住,他這才發現卡曼穿著聖披。

    “是的。”卡曼從布包取出一枚小餅乾,蘸了蘸杯中的葡萄酒,遞給施法者:“來一個?”

    溫特斯輕哼一聲,伸手從布包裡掏出一大把小餅乾:“我自助。”

    談笑間,赫德人已進入八十米,梅森率先開火。

    被推到西北角和西南角稜堡的七門火炮依次轟響。

    核桃大小的霰彈如冰雹般掃過戰場,赫德人血肉橫飛,陣型甚至都被轟出數道缺口。

    大炮如同發令槍,戰鼓隆隆擂響,特爾敦部吶喊著衝向西牆。

    堡牆上的鼓手也敲響小軍鼓。

    火槍手走到牆邊,架好火槍。各自挑選目標,仔細瞄準。

    鼓聲戛然而止,鑼聲刺破雜音:“咣!”

    “砰!砰!砰!”一輪齊射。

    十幾個赫德人撲倒在地,但更多的赫德人前赴後繼。

    鼓聲繼續,第二隊火槍手走到牆邊。

    幾十輪實戰射擊之後,輪轉戰術的執行已經用不著溫特斯扯著嗓子指揮。

    但是火槍手才剛打出三次排槍,“哐當”、“哐當”兩聲,兩架木梯已經搭上堡牆。

    赫德人咬著彎刀,飛快朝堡牆上攀爬。

    這就是失去城下工事的後果,遠程武器的射擊窗口被大大壓縮。

    還有一些火槍手在哨塔上,他們的位置雖然絕佳,卻被赫德弓手接連射殺。

    “卡爾軍士!帶你的人去木牆!其他人自由射擊”溫特斯大吼:“長矛手!把他們給我推下去!”

    一部分火槍手匆忙跑向後面的第二道木製堡牆,那裡由傑士卡中校親自坐鎮。

    哨塔上的火槍手本該發揮作用,卻被赫德弓手接連狙殺。

    這個時候,守軍應派精銳衝殺城下之敵,但傑士卡大隊已無力再出擊。

    梅森負責西北角稜堡,巴德負責西南角稜堡,溫特斯負責西牆。

    他帶著一名長矛手抱起圓木,把一架木梯撞倒。

    梯子上的赫德人摔落,拍拍身上的灰又爬了起來——堡壘的土牆不夠高、摔不死人。

    帕拉圖人每推倒一架梯子,敵人就會再推上三架。

    敵人還推出兩架形似蹺蹺板的器械,還有敵人直接徒手攀爬堡牆。

    手持鋼刀、身披重甲的帕拉圖士兵湧上堡牆,戰鬥變成面對面的血腥廝殺。

    帕拉圖人披甲,赫德人也披甲,殺死敵人變得異常困難——對於雙方而言都是如此。

    殺紅眼的人們拼命往彼此的面門、腋下、胯部這些缺少盔甲保護的地方捅。

    任何一個人只要摔倒,就會立刻從盔甲縫隙被亂刀插死。

    溫特斯在牆頭左衝右殺,手中彎刀已經換了四把,可身邊的赫德人還是越來越多。

    赫德人也發現有一個帕拉圖甲士兇悍至極,竟無人是他一合之敵。

    “【赫德語】那海烈隊聽令!”一名紅翎羽赫德首領站在高處,用馬刀指著溫特斯大吼:“【赫德語】速速將那甲士圍殺!”

    “qnmd!”溫特斯抬手就是一記飛矢術。

    鋼釘正中頭盔,紅翎羽赫德人被打翻。

    與此同時,兩個赫德力士撞向溫特斯。他躲開一個,卻被另一個攔腰抱住。

    “鬆手!”溫特斯像敲釘子一樣,用刀柄一下下狠砸那赫德人腦袋,他甚至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給我鬆手!”

    然而赫德力士雙臂如同虎口鉗一般,死死勒住溫特斯的腰腹。溫特斯的板甲嘎吱直響,甚至開始變形。

    “啊!”赫德力士一聲暴喝,使出摔跤的本事,竟將連人帶甲超過兩百斤的溫特斯生生舉起,想將溫特斯直接摜死。

    “給!我!松!手!”被舉到半空的溫特斯咆哮如雷,一把扯掉赫德力士的頸甲,在脖頸處把彎刀狠狠插了進去:“死!”

    赫德力士當場斃命,卻仍然沒有鬆開胳膊,帶著溫特斯一齊栽倒。

    溫特斯被赫德力士的屍體壓住,更多的赫德人朝他撲來。

    “救百夫長!”十幾米外的夏爾急得大喊,掄起長戟往溫特斯身邊攻殺。www..co(m)

    “【赫德語】攔住他們!”可那個紅翎羽赫德首領掙扎著又爬起來,滿面鮮血地大喊:“【赫德語】圍殺他!”

    立刻有幾個赫德人攔住救兵。

    “咻!”

    “咻!”

    “咻!”

    連續三發飛矢術,毫無保留的施法令溫特斯近乎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