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紫電 作品

第四十九章 援軍

    對手並非是有勇無謀的野蠻人當天下午,溫特斯對這一點愈發確信。

    冥河軍營東靠大河,考量地形的話,應當從南側和北側發動進攻。

    河岸沿線地勢起伏不平,防守方的射界被限制。

    河流尚處冬季枯水期,裸露的河床就是一條天然道路,可以直達浮橋。

    溫特斯換位思考,如果由他指揮赫德人,他會佯攻西牆,主攻南牆和北牆。

    同時在幹河床佈置一支精銳,等戰鬥進行到白熱化時,發動奇兵突破浮橋和東門,包抄營內守軍。

    內外夾擊之下,守軍定然方寸大亂。再考慮到雙方的兵力差距,攻下軍營的傷亡不會超過三成。

    不僅溫特斯這樣想,其他軍官的想法也差不多。受的是相同的戰術訓練,幾名軍官的思維模式也大同小異。

    於是乎,軍營的防禦便是基於此思路佈置。

    冥河大營原本就有一支常備軍百人隊駐防,便由他們負責守南牆。

    溫特斯負責守北牆,安德烈負責守西牆,巴德手下的臨時武裝人員負責守東門。

    傑士卡中校統領騎兵隊,酌情支援各處。

    幹河床之上,溫特斯帶人連夜挖出上千陷馬洞。

    陷馬洞和田鼠洞差不多大,有馬脛骨深。木樁砸進去、拔出來就造好一個。

    效果十分陰損,飛奔中的馬兒一旦踏進去,輕則折蹄,重則斷腿。

    一般沒人用這招,因為馬匹是珍貴的戰利品。但形勢危殆,得先活下來才有資格考慮繳獲多寡。

    守軍各司其職,嚴陣以待。

    但出乎所有軍官意料,赫德人既不佯攻、也不分兵、更不從南北側夾擊,反而盯住西牆猛打。

    營地西面是綿延的下坡路,看似可以發揮騎兵的衝擊力,實際上卻是一座靶場。

    守軍視野開闊,沒有任何死角。

    敵人從西側進攻,擁有大量遠程兵器的帕拉圖人求之不得。

    可赫德蠻子偏就推著楯車從西面殺過來。

    甫一交火,負責防守西牆的安德烈立刻察覺異樣。首發l

    風!

    風向不對!

    整體而言,兩山夾地的春夏刮東風,風從塞納斯海吹向內陸,帶來降水和潮氣。

    但進入秋冬季節,風向卻會調轉,風從高地吹向大海,西風席捲大地。

    赫德人把楯車一直推到營牆二十幾步,乃至十五步以內。以夾土大車為掩體,順風放箭,又準又狠。

    安德烈麾下的火槍手開火後,硝煙卻被西風倒卷,不僅嗆得人喉嚨腫痛、雙目灼辣,還嚴重阻礙視野。

    守軍射手被硬弓重箭壓制,帶著套繩的赫德輕騎呼嘯而來,營牆外的拒馬被一根接一根套住、拔下、拖走。

    冥河大營是一座能容納上萬部隊的野戰營地,防禦方人手不足,安德烈手下百十號人甚至連西牆射擊臺都站不滿。

    赫德人不僅不分兵,甚至連試探性進攻也沒有,只對準幾個點拼命撕咬,切利尼百人隊立刻招架不住。

    傑士卡中校急調科林百人隊和蒙塔涅百人隊支援西牆。

    第一次進攻,就有大膽的赫德騎兵翻過營牆,只是很快被圍殺。

    第二次進攻,赫德人又推上來幾架小型牽引式拋石機,開始招呼守軍射擊臺。

    溫特斯從沒想過居然能親眼看見拋石機重返戰場。

    然而只有幾門打不準的旋轉炮的守軍,還真拿拋石機沒什麼辦法。

    安德烈帶著騎兵衝了一輪,卻被早有防備的赫德人截住。

    三次進攻,赫德人耐心地狙殺火槍手、拔光拒馬樁、殺傷射擊臺。

    進退之從容,彷彿是嫻熟屠戶在給肉剔骨。

    雖然營牆還沒被真正衝擊,但溫特斯能感覺到本隊民兵的意志已經瀕臨極限。

    正午時分,營中軍官開了次碰頭會。

    “下一次,赫德蠻就要動真格了。”傑士卡面色陰沉地說、

    “下午更不好打。”巴德冷靜地指了指太陽:“光向對我們不利。”

    溫特斯猛然醒悟,上午赫德人順風但逆光。過了正午,日光、風向都將不利於己方。

    “光線、風向都是旁的。”溫特斯眉頭緊鎖:“我擔心赫德人突入營牆,民兵和那些臨時武裝商人的士氣就要崩潰。”

    防守活地比防守死地還難。

    前面兩仗是在茫茫草原上結陣而戰,眾人無路可逃,只能搏命求活。

    可當下在大營背後,正有一座浮橋通向冥河對岸。

    過河、毀橋,所有人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