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紫電 作品

第三十六章 超長槍

    對於聯盟各國的政府,乃至於各國軍方而言,剝奪一名軍官的軍籍都是幾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事情還得從聯盟草創時說起。

    那時候,諸共和國境內的大小貴族不甘特權被取締,紛紛打出旗幟武裝割據。

    一時間海灣之地烽煙四起,初生的聯盟如同風中殘燭般朝不保夕。

    看樣子共和政權彷彿剛剛降生便即將迎來她的末日。

    但塞納斯聯盟還有一支軍隊,一支由內德史密斯率領的軍隊。那個時候還不分諸共和國,塞納斯人只稱那支軍隊為“聯盟軍”。

    槍桿子裡面出政權,那個時候各地的貴族叛黨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聯盟軍本身就是這片土地上拳頭最硬的叛黨。

    面對血與火中錘鍊成型的聯盟軍,即便是“屠夫”阿爾良公爵最後都唯有兵敗自盡,海灣之畔還有誰是聯盟軍的對手?

    大炮轟平塔樓,坑道炸碎城堡,武裝割據的貴族盡數被聯盟軍輕鬆鎮壓剿滅。

    隨著公開叛亂的伯爵一個接一個被聯盟軍吊上城頭,殘存的舊統治階級這才明白,武力對抗就是找死。

    於是他們依託在地方上盤根錯節的勢力,主動進入各地議會開始玩起政黨政治。

    那幾年,諸共和國的政治生態十分滑稽荒誕。

    貴族勢力逐漸佔領各地方議會,新生的共和政權所在的大型城市宛如汪洋中的孤島。

    所謂的民選議員不過是舊貴族換套衣服,軍隊反倒成為民主共和的中流砥柱。

    “清算聯盟軍在主權戰爭時期的罪行!”、“審判內德史密斯!”之類的呼籲此起彼伏。

    塞納斯海灣之畔大有鄉村包圍城市、和平演變政權、喜迎皇帝再臨的味道。

    基於保護軍隊的考慮,同時也是擔憂舊貴族勢力奪權後控制軍隊反攻倒算,諸共和國政府在那幾年都給予本國軍隊相當程度的放權。

    那個時期的聯盟軍也確實是呱呱墜地的共和國的最後一道屏障。

    舊貴族勢力三番五次試圖開歷史倒車,最後都被諸共和國軍方重拳粉碎。

    光聯省最高議會就被軍隊強制取締過三次,“炮轟國務宮”的故事至今還在圭土市民中口耳相傳。

    但這劑猛藥也有許多後遺症,其中之一便是聯省陸軍最後自成體系,以至於今天尾大不掉。

    “除叛國及間諜罪行,不得剝奪軍官軍籍”的憲法修正案也是在同一時期通過。

    只要一名軍官沒有叛國或當間諜,不管他幹了什麼,哪怕是他指揮失當葬送成千上萬的士兵,也不能因此把他踢出軍隊。

    這是對於聯盟軍官的終極保護。

    但這條修正案也間接導致一個結果:哪怕某個軍官把某個大人物得罪的再狠,對方也不能開除他的軍籍。

    所以那些不討高層喜歡的下級軍官只有兩個去處:

    要麼被滾去海外軍區,成為光榮的海外派遣軍;

    要麼被調到戰史處,坐冷板凳、修戰史。

    這兩條是諸共和國軍隊不成文的習俗。

    海外派遣軍是直屬於聯盟政府的軍事機關,不歸任何加盟國管轄。去了那裡就等於失去了諸共和國軍人的身份,一向是有去無回。

    而不瞭解其中潛規則的後世歷史學家讀起這段時期的聯盟軍戰史,總會覺得十分古怪。

    相比帝國戰史的歌功頌德、誇耀武功,聯盟軍撰寫的戰史措辭黑酸譏諷、語調陰陽怪氣,字裡行間的酸氣都快要液化成實體。

    而我們的約翰傑士卡中校在被高層討厭的軍官中,也屬於特別被討厭的類型。

    所以十二年前他從帕拉圖軍隊被調去海外軍部,在那裡負責修戰史。

    ……

    初次見面,三個少尉當然不知道傑士卡中校“去而復返”的傳奇人生。

    但聽中校說他剛從海外回家,巴德立刻想通了是怎麼回事。

    巴德輕聲提醒道:“長官,這位蒙塔涅少尉和這位切利尼少尉是維內塔人。而我是聯省人。”

    “維內塔人跑到帕拉圖來任職?”傑士卡中校疑惑地問:“難道陸院現在不是從哪來,回哪去,而是打散分配了?”

    得了,看來這位是真不知道內情,巴德簡明扼要地給中校解釋了一下來龍去脈。

    “聯省和維內塔的齟齬,我在海外也有所耳聞。”聽過講述,中校也是唏噓不已:“你們是真的倒黴,被夾在縫裡。”

    ……

    解散隊列後,中校馬不停蹄又要檢查武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