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紫電 作品

第一百章 烏鴉在歌唱

    當連接塔城和赤硫港的道路最終貫通後,安託尼奧最後向守軍派出使者。基於“最後的仁慈和榮譽”,要求守軍交出武器,開城投降。

    塞爾維亞蒂和雷頓聯名保證不會有任何塔尼里亞人在投降後被處決或審判。

    可當使者舉著盾牌朝城牆喊話時,回應他的只有十幾枚鉛彈。

    威廉·基德的態度已經表露無疑。

    能射出三十二磅鐵彈的重型加農炮被安置在大車上,一點一點拖拽到城牆前方。

    還離著大老遠城牆上的守軍就能聽到它們行進的嘈雜:拉車的閹牛和挽馬因為被抽打而吼叫;趕車的維內塔人呼喊著揮舞鞭子;嘎吱作響的車軸發出單調、持續的刺耳聲音。

    如果死亡天使也會歌唱,那死亡天使的歌聲一定就是塔城守軍現在聽到的一切。

    重炮抵達前線後,維內塔工兵又花了一整天時間用起重機械將大炮從車上卸下來。部署到提前搭好的炮位上,並調整角度。

    維內塔軍中持有的所有輕重火炮被分成八個炮組,每一個炮組由一門最重型的火炮搭配其他輕型火炮組成。

    維內塔士兵親暱地稱這些炮組為“(狼)***ack]”,因為每個炮組都像是頭狼帶著一群小狼崽子。

    以城門為分割點,東西側城牆各佈置了四個炮組,對準了城牆的薄弱位置。

    維內塔人部署重炮的過程中,城牆上的守軍盡了最大努力試圖用手上的輕型火炮摧毀敵人大炮。

    然而這些嘗試收效甚微,維內塔人用木柵和泥土將自己的大炮嚴密保護起來,使得守軍找不到合適的射擊角度。

    而且塔尼里亞人的火炮在數量上處於絕對劣勢,一直在被城牆下的輕型火炮壓制。

    塔尼里亞人只能絕望地一邊看著一門有一門火炮被安置在城牆前方,一邊拼命加固城牆。

    次日清晨,當太陽照耀到塔城城牆上的那一刻開始,大規模的炮擊拉開了序幕。

    在重炮發威前,先是用火槍和裝了霰彈的輕炮劈頭蓋臉地朝著城牆上的守軍一陣齊射。

    尤其是三角堡上的火繩槍手和火炮,他們距離最近,根本都不需要瞄準。

    這兩日維內塔人發瘋一般猛幹,用成袋的泥土不停地加高三角堡。現在,三角堡的頂端高度已經和城牆平齊。

    塔尼里亞人部署在三角堡的火炮,現在正被維內塔人用來對付守軍自己。

    從城垛後探頭觀望的塔尼里亞人被當場打死。鐵彈和鉛彈打在石頭上,碎片飛濺、煙塵四起,城牆上的守軍趴在胸牆後面,根本不敢抬頭。

    而更多的守軍都躲在城牆下面,威廉·基德並不是草包,面對這種程度的炮擊,強行讓士兵留在城牆上只是送死。

    因此他讓大部分士兵都躲在牆後的藏兵洞內,只留少量哨兵在城牆上觀望。

    當牆上的守軍被壓制後,八門重炮開始轟鳴。

    炮聲如同世界末日時吹響的恐怖號角,鐵質炮彈飛出炮口,狠狠地砸在城牆上,巨大的衝擊力讓整座城牆都在顫抖。

    之前的兩磅炮只不過是在城牆上留下幾處白點,而重炮則直接摧毀了城牆外表麵包裹的火山岩。

    即便岩石沒被壓潰,撞擊產生的巨大應力也已經超越了粘結火山岩的砂漿的承受極限。

    炮彈落點處,城牆的外牆岩石紛紛脫落,露出了火山岩混凝土澆築成的內牆體。

    而兼顧的內牆體也被鐵炮彈打出了一個巨大的錐形缺口。

    城外的維內塔軍人發出了比火炮轟鳴聲還要響亮的歡呼。

    而對於城牆背後藏兵洞裡的守軍而言,這一切則宛如地獄。

    巨大的噪音、嗆人的灰塵以及城牆被炮彈擊中時傳遞到藏兵洞裡的震動,讓最久經沙場的老兵也不禁膽寒。

    沒有什麼人能比藏兵洞裡的塔尼里亞人更能明白火炮對城牆的傷害,一名新兵驚恐地說:“城牆在發抖!”

    沒錯,炮彈裹挾的巨大沖擊力讓整座城牆都在發抖,而守軍對此感同身受。

    當火炮還在打石頭炮彈時,舊時代的城牆就已經開始顯露疲態。射石炮就像一把大錘,將一面又一面城牆砸垮,同時也將守軍的意志砸得粉碎。

    而現在向塔城傾瀉怒火的大炮比起射石炮,威力更勝一籌。材料成型工藝的進步讓炮匠能夠鑄造更輕、更薄、更堅固、身管更長的火炮。

    射石炮的炮彈和火藥的重量比在二十到四十比一,而城外這八門三十二磅炮的每次射擊則能填裝十六磅的火藥,彈重比藥重達到了驚人的二比一。

    即便鐵炮彈比石頭炮彈輕,但穿透力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被塔城守軍所信賴的城牆,在新時代的火炮面前卻正在分崩離析。

    藏兵洞內,正在祈禱“讓我能挺過今天”的塔尼里亞士兵們聽到了哨兵敲響的警鐘。

    同炮擊一道進行的,是對壕溝的填埋作業。

    安託尼奧和雷頓在城牆東西側選定了兩個進攻點,都是情報中所言城牆較薄弱地段。

    兩支軍團各負責一處進攻方向,不光要摧毀城牆,還要填埋此處的壕溝。

    在霍夫曼隊長的大聲吆喝聲中,守軍匆忙跑上城牆,城頭的哨兵聲嘶力竭地大喊:“三角堡!他們從三角堡來了!”

    從維內塔人佔據的三角堡內湧出了大量推著小車的士兵,他們衝進壕溝,用車上的泥土和木柴填埋城壕。

    “射他們!射他們!”城牆上的聯合會軍官霍夫曼大吼著叫醒愣住的手下。

    回過神來的守軍立刻用弓弩、火槍朝著城下的維內塔人射擊。雙方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維內塔人又太多了,隨便開一槍就會有一個維內塔人倒下。

    又是幾聲石頭崩裂的巨響,城外的輕炮再次開火壓制城頭守軍。碎石漫天飛舞,威力堪比弓箭,

    剛才還在下令的霍夫曼隊長慘叫著胡亂揮舞胳膊,滿臉都是灰塵,鮮血從他緊閉的眼睛裡流了出來。

    激射的碎石飛進了霍夫曼的眼睛,這個壯漢在劇痛和一片黑暗中陷入了癲狂。霍夫曼手下的兵試圖按住他,然而霍夫曼卻吼叫著抽出了佩刀胡亂揮砍,逼得身邊所有人都不得不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