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紫電 作品

第六十一章 衛兵涼廊

    “哇!是薩賓婦女雕像!古人是怎麼做到把石頭雕出輕紗的質感的?”在嘴唇上貼了一撮滑稽的小鬍子的安娜快樂地徜徉在傭兵涼廊中:“還有這一尊,看她身體的線條,真漂亮!”

    然而此時的嶽冬卻有些心不在焉,無論安娜說什麼都“嗯嗯”著回答,扶著劍柄在這位女扮男裝的姑娘身邊保護著她。

    衛兵涼廊是一段緊鄰著議會廣場的長廊,修建於帝制時期。在過去,皇帝的使者在廊頂上宣讀旨意,在涼廊裡面接見請願者。

    因為這座涼廊象徵著皇帝的威嚴,所以不僅修得極高,裡面還有名家創作的數尊雕像。涼廊邊上就是過去皇家衛兵的駐地,因此得名衛兵涼廊。

    主權戰爭後,維內塔共和國繼承了這座長廊。雖然還有一些重大公共儀式——例如行政官宣誓儀式仍然在此舉行。但平時這裡只是市民們休閒納涼的地方,再也不是不可侵犯的皇家禁地。

    唯恐天下不亂的伊麗莎白欣然成為了替安娜傳話的信使。作為提供圖樣的報酬,安娜要嶽冬今天上午九點準時帶著兩匹馬到安圭索拉夫人的畫室外等著。

    於是嶽冬就等來了一身男裝還貼著小鬍子的安娜小姐。

    “我逃課了!”安娜的大眼睛裡滿是興奮:“帶我去衛兵涼廊!你把馬帶來了嗎?”

    “帶來了,但我沒帶女士用的側鞍。”嶽冬歉意地說:“要不你等我去找輛馬車?”

    分開雙腿跨坐在馬鞍上對於女士而言是非常不文雅的行為,因此才有了女士專用的側鞍。但安娜卻開心地騎上了馬:“不用,我早就想試試正坐是什麼感覺了。”

    此時此刻的衛兵長廊中,嶽冬看著正在欣賞雕像的安娜,突然有了一種不真實感,彷彿前天夜裡海東港那場惡戰只是一場夢。

    街面上,推著獨輪車的小工和趕著騾車的商販正吵得不可開交;轔轔駛過的馬車裡,一位夫人好奇地拉開窗簾觀望著;衣著考究的紳士對此視若無睹,騎著馬慢悠悠地經過。

    行人們在為自己生計忙碌,安娜沉醉於雕刻藝術。這又是海藍城尋常的一天,可是軍人們卻已經能夠聞到越來越刺鼻的火藥和血腥味。

    前天晚上清掃戰場時,一共數出了六百多具屍體。盤踞在造船廠中的襲擊者試圖跑到海邊劃小船逃走,結果絕大多數都被騎兵追上從背後砍死。

    不用動刑,俘虜們就吐出了一個名字:德雷克船長。塔尼里亞船長和種植園主聯合會的著名成員,兼內海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海盜。

    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偷襲,海盜們趁著漲潮時坐小船分批上岸,躲藏在海東港東邊的森林中。兩天後,一個南風呼嘯的夜晚來臨時,他們發動了襲擊。

    一夥海盜大張旗鼓佯攻碼頭,當鴨子嘴炮壘的守軍前去支援碼頭時,埋伏在炮壘外的另一夥海盜趁機奪取了炮壘。

    隨後,兩夥海盜前後夾擊,合力擊潰了守軍。

    緊接著,海盜開始在碼頭上縱火,並奪取那些停泊在港口裡的戰船。

    戰船返回母港後,大部分水手都已經回到岸上休息。留守在戰船上只有少量船員,驚慌中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

    三艘戰船上英勇的水手們擊退了海盜,試圖把戰船駛離港口。其中兩艘在海灣出口最窄處被鴨嘴炮壘的重炮擊沉,另外一艘駛出海灣後被藏在海灣外的海盜船伏擊,下落不明。

    另一艘戰船的水手們死守在船艙裡,水手們沒法把船開走,海盜也不敢下去。殘暴的海盜最後縱火焚燬了這艘戰船。

    船塢中有兩艘戰船被拖上海岸清理船體的藤壺,海盜們沒法把他們拖回海里,也乾脆一併焚燬。

    剩下的四艘戰船上的水手被海盜們殺光,藉著強勁的南風,海盜們把這四艘戰船駛離了海東港。

    不過兩個小時,維內塔海軍在海東港內的十艘戰船中,四艘被奪走,六艘被焚燬。

    海港裡最後一艘完整的戰船,居然是嶽冬那天負責迎接的帝國戰船“美德”號。美德號上有幾十名忠嗣軍留守,想要奪取這艘戰船的海盜們崩碎了牙。

    同時,美德號的船長冷靜地判明瞭局勢,沒有盲目地離開海灣。因為炮壘已經易手,港口炮壘的大部分炮位一定都是對著海灣出入口,衝著自家港口的炮位反而不多。美德號船長認定:與其一頭栽進敵情不明的外海,不如在海灣裡和炮壘周旋。

    事實上,當從東大營出發的軍官騎兵隊趕到海東港時,大部分海盜已經逃走了。能搶到一艘真正的戰船已經是大賺特賺,任何登上海軍戰船的海盜只有一個念頭:把船弄走。

    最後盤踞在造船廠裡的海盜都是沒有坐上船的棄子,他們還在港口擄掠、縱火,一轉頭卻發現船都被開走了。他們大部分人困守在造船廠裡,少量人留在炮壘。

    於是才有了嶽冬看到的那一幕:海灣裡一艘孤零零的戰船在和鴨嘴堡炮壘對射;一艘戰船在碼頭邊上熊熊燃燒,水手們和造船廠裡的敵人激戰。

    安託尼奧對嶽冬說“戰爭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