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紫電 作品

第十六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一)

    “皮薩尼將軍。”青年男子緊緊攥著拳頭,強壓下悲憤與不甘:“弗若拉和納斯里亞人的桅杆至今沒有出現在海平面上,塔尼里亞那群海盜的桅杆也沒有,他們恐怕是不會來了。”

    “叛徒!”老者身旁的另一名中年船長怒不可遏地大罵:“都是群背信棄義的混蛋!”

    老者反倒是十分鎮定:“我知道了,謝謝,納雷肖船長。”

    凱旋號的甲板上鴉雀無聲,只能聽見海浪拍打船殼的低沉聲響。

    水手們都聽見了剛剛發生在船長和艦隊司令之間的對話,他們雖然仍舊沉默地堅守在崗位上,但是不安和絕望的情緒已經不受控制在船員中間蔓延。

    “將軍。”那名中年船長思前想後,還是決定開口:“弗若拉人和納斯里亞人沒有來,僅憑我們恐怕很難戰勝皇帝的艦隊。您手裡的戰船是海藍的根基,失去了它們,其他城邦會把我們撕碎的。”

    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地說:“我們撤吧!趁著皇家艦隊還沒發現我們,說不定還來得及。實在不行,可以用那些雜魚做誘餌拖住皇家艦隊。保住戰船,來日方長。”

    “穆斯船長。”老者扶著佩劍,慢條斯理地說:“今天集結在這裡的艦隊,已經是我們所能集結的最大規模的艦隊。即使把遠洋艦隊全部召回,我們也沒有辦法出動比現在更強的力量了。沒有來日方長,只有慢性死亡。所以,無論弗若拉人、納斯里亞人的桅杆是否會出現在海平面,我們今天都要解除皇家艦隊對於圭土城的海上封鎖。”

    說罷,他戴上頭盔,威嚴下令:“升起我的旗幟!”

    納雷肖一言不發,奔入船艙,不多時取出一面疊好的赤旗。一名精赤著上身的水手揹著赤旗,手腳並用,幾下便爬上桅杆,將皮薩尼艦隊司令的個人旗幟懸掛到了桅杆頂端。

    海風展開疊放的旗幟、撫平了旗布的摺痕。

    在艦隊所有水手都能看到的地方,一面巨幅紅色三角旗隨風飄揚。

    “納雷肖船長,如果我陣亡。”老者平靜地說:“就由你來接替指揮。如果你陣亡,就由你的大副接替指揮。哪怕所有戰船都沉沒、哪怕我們只剩下逃生的小艇,戰鬥都要繼續下去。”

    納雷肖眼含熱淚,重重地回答:“是!”

    “通知艦隊。”老者最後向海藍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下令:“起錨!”

    絞盤“嘎吱嘎吱”轉動,沉重的鐵錨被從海底拉起。

    船帆升起、長槳入水,以縱火船為前驅、以海藍戰船為中樞,由內海之上所有敢於反抗帝國的水手們所組成的艦隊,毅然駛向停泊在德倫河入海口的皇家艦隊。

    迎著清晨的海風,納雷肖船長突然大吼著唱起那首在水手們中間也廣為流傳的“船歌”:

    “就像清晨必將迎接太陽!”

    “就像河流必將匯入大海!”

    凱旋號的甲板上、船艙裡,等待著迎接戰鬥的水手和公民兵大笑著歌唱:

    “塞納斯人的新一天已經到來!”

    “我們的孩子將活得驕傲而自由!”

    很快,不僅僅是凱旋號,所有聽到歌聲的戰船、武裝商船、漁船都自然而然地加入合唱:

    “偉大聯盟向前進!”

    “桅旗迎風飄揚!”

    “為了勝利並肩戰鬥!”

    “一個自由的新世界!”

    艦隊的合唱甚至壓過了帆響、蓋住了槳聲,被海風帶向四面八方。

    與此同時,太陽從東方的海平面上出現,黃金鑄成的利劍頃刻間驅散了迷霧和黑暗。

    “就像清晨必將迎接太陽!”

    “就像河流必將匯入大海!”

    “塞納斯人的新一天已經到來!”

    “我們的孩子可以生於和平!”

    陸上和海上的歌聲最終匯聚在一起,伴隨著塞納斯聯軍同時從大海和陸地向帝國軍發起反擊,最終被馬蹄聲和槍炮聲淹沒:

    “偉大聯盟向前進!!!”

    “義旗隨風飄揚!!!”

    “為了勝利並肩戰鬥!!!”

    “一個自由的新世界!!!”

    ……

    ……

    [帝國曆560年](現在)

    [巴澤瑙爾]

    加斯帕爾上校伏在胸牆後,仔細觀察著已經做好下一輪攻城準備的敵軍,驀地想起了主權戰爭期間著名的“圭土城圍城戰”。

    圭土城圍城戰開始三個月以後,塞納斯聯軍同時從陸地和海洋發起反擊,不完全地解除了帝國軍對於圭土城的陸地封鎖和海上封鎖。

    聯軍也為此付出了極其高昂的代價:剛有一點雛形的塞納斯聯軍元氣大傷;指揮海上進攻的、德高望重的海藍海軍上將皮薩尼將軍也於此役戰死。

    然而,圭土城圍城戰卻沒有就此結束。

    那場圍城戰又持續了整整一年零七個月,帝國一面圍困圭土城、一面與聯軍在山前地展開拉鋸,直到國庫徹底耗盡儲備、直到帝國軍徹底耗盡銳氣、直到瘋子理查選擇從遮蔭山脈以南退兵。

    加斯帕爾上校在心裡暗暗比較,發覺巴澤瑙爾圍城戰和圭土城圍城戰有些地方頗為相似——都是港口城市被圍攻;圍攻者都佔據兵力優勢,而且同時從海上和陸上發起封鎖。

    “不過。”加斯帕爾上校心想:“巴澤瑙爾恐怕堅持不了兩年……不,說不定連明天都堅持不到。”

    “轟!”

    “轟!”

    “轟!”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