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甘總督 作品

第192章 走馬上任(二)





沈氏卻苦笑道,“母親大恩,我記在心裡面便是。然而眼下一家四口,都等著米下鍋,不賣了它,咱們如何能有活路?”




張應華長嘆了一聲道,“哎,按道理,這個月的俸祿,也應當到位了。但因為這個新上任的傅檢教諭,一直呆在家中,從不曾來縣學視事,大概也不曾前往戶房交涉過,以至於我和三位同僚,手頭陡然緊張起來。你這個銀釵先不要當掉,我明天無論如何,也得去縣衙戶房一趟,別的不說,這俸祿總應當發下來了唄。”




沈氏卻擔心道,“你這樣做,未必有些咄咄逼人,萬一觸怒了同僚們,將要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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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應華回答道,“那也沒有辦法,走一步看一步吧。總不能全家上下,都跟著我喝西北風。”




這天晚上,沈氏從米缸中掏摸出了幾十顆碎米,煮了一大鍋米湯。全家上下,每人喝了好幾大碗,一直喝到肚子鼓脹,實在是喝不下了,這才停了下來。




不管怎麼說,總算是欺騙了肚子,感覺不餓了呀。




張應華膝下現有兩個孩子,分別是大兒子張含光,現年十四歲,縣學童生。小女兒張含亮,現年十二歲,跟著母親沈氏操持家務。




因兒女們都有些年紀大了,再住在一間房子裡,實在是不妥當。所以,平常晚上安歇時,便是由沈氏帶著小女兒張含亮睡在一個房間,張應華帶著大兒子張含光睡在另一個房間。




夫妻倆想要在晚間溫存一番,都已是不大可能。




正常情況下,像張含光這種年紀,已經可以託人說媒,介紹親事了。




但因為家中清貧的緣故,不但媒婆從不上門,張應華和妻子沈氏也不敢去找那些媒婆說事。




否則,真要談婚論嫁,彩禮從哪裡來?辦酒的錢從哪裡來?




想起這個事情,張應華更是頭大。他想,要不就讓張含光停學算了,反正也難有希望考中秀才,還不如先去附近的作坊、酒店,找一些活計先幹上?多少也能補貼一些家用不是?




教職俸祿,州學正月米二石五斗,縣教諭、府州縣訓導月米二石。




相比之下,州縣首領官之祿,諸如內外官司提控、案牘、州吏目、縣典史皆月米三石。




也就是說,同樣是在縣衙任職,傅檢、張應華每月都只能領取二石米,按價值一兩銀子發放,而同僚高基典史、彭念主簿則每月能領取三石米,摺合一兩五錢銀子。




更為關鍵的是,高基、彭念等人,都可以插手緝捕、監獄等工作,有的是上下其手、雁過拔毛、吃了原告吃被告的機會,自然是賺得盆滿缽滿。




大興縣衙部分機構從北平城中搬遷到紫檀堡之後,高基、彭念二人便立即在萬柳園入手了一套二進四合院,由此便可以看出,他們手頭都較為寬裕,財力格外不俗。




而作為大興縣學訓導,張應華平常打交道的都是縣學裡的那些窮酸童生,即便有個別童生家境良好,但也不過是在過年過節的時候,送上一些糧米魚肉之類吃食,僅能偶爾改善一些伙食而已,對於提振家庭經濟狀況,顯然是無濟於事。




以至於縣衙戶房這裡,不過是扣留了幾日俸祿,張應華訓導家中便青黃不接,需要當掉婦孺首飾來維持生計了。




“怪我,怪我。”




次日晌午,縣衙戶房剛傳出吵鬧聲,周進便把張應華訓導迎入自己辦公室,一陣寒暄過後,當張應華訓導主動提及俸祿發放一事,周進馬上開口道歉,自承錯誤,態度好得不得了。




“這件事確實怪我。張訓導想必也應當知道,我在那個桃李書院院長職務上,每年可以拿到數千兩銀子的分紅。如今我出任署理大興縣令一職,每個月俸祿才值幾兩銀子,我都不好意思對別人講。我家大業大,人口眾多,這點錢可能都不夠我一天的開銷。你說我心裡又怎麼能高興得起來?因此,這些日子以來,我是天天呆在家中愁眉不展,借酒澆愁,以至於忘記了縣衙同僚們還等著這個月的俸祿養家餬口。前幾日,我去縣衙各房查看,順便去戶房走了一圈。那個戶房的董書吏很會做人,還曾向我提及過俸祿發放一事。但我因為不甚關心,沒有理會這件事,害得張訓導不得不上門討要,這都是我周某人的過錯啊。這裡現有五兩銀子,張訓導便拿去,多餘的錢也不用找給我了,你們幾人便分了吧,算是我向大家賠禮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