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青染 作品

42.叛軍劫糧





這些人全都是夜間被毒蛇咬死的。




伯景鬱雖未親眼見過當時的情形,卻在西州入京獻禮賀歲時在大殿上表演過,一名八歲的嬰孩手持玉笛,可操控上百條毒蛇,那毒蛇纏繞依附在其四肢,場面看得伯景鬱極為不適。




伯景鬱道:“多謝大哥,若西府名醫無法治好的兄長,我們會去西州的。”




原本他們也要去西州,若是西州真能治好庭淵的病,那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伯景鬱問:“大哥出身西州,為何要到西府來務工?”




農工嘆氣,“若西州能和西府一樣有如此好的耕種條件,誰又想背井離鄉呢?誰不想陪在妻子孩子身邊。”




“這西府的農戶僱傭我們,可以為我們發現銀,也能發糧食,我們西州耕種條件不好,一年到頭的耕種收成還不夠一個人吃,哪能養得活一家老小,西府勞作發糧,將糧食運回西州去養活一家老小。”




伯景鬱覺得奇怪:“朝廷不是每年都往西州調糧食嗎?”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些西州來務工的百姓就炸了。




“誰知道朝廷是不是每年都在往西州調糧食,反正我們手裡是沒收到過。”




伯景鬱十分驚訝,“你們就沒收到過朝廷發的糧食?”




其他農工紛紛應聲,“沒有。”




庭淵與伯景鬱對視一眼,都覺得其中有貓膩。




農工道:“別的地方我不清楚,起碼我們村沒有收到過糧食,這麼多年朝廷對我們西州好像不管不顧一樣,一直說往西州在發糧食,可實事我們根本沒有收到過朝廷的一粒米。”




“那你們都以什麼為生?”伯景鬱追問。




農工:“我們西州耕種條件不好,水產倒是豐富,沿岸的百姓多以捕魚為生,我們這些不靠海的,多以野菜糧食野果和山中的野味混合果腹。”




另一位說:“據我聽人說,朝廷明年發給西州的糧食,十之八九都會被我們西州的叛軍劫走,可我們常年往返西府往西州的路,從未在路上遇到過西州的叛軍,這些叛軍是真實存在的,還是有人從中中飽私囊把罪名推給叛軍,誰也不知道。”




“何況西州大部分地區都是官府掌控,只有很小一部分原始山林才歸叛軍掌控,叛軍是如何突破重重包圍來劫搶糧食的。”




伯景鬱也覺得其中有蹊蹺,“大哥所言有理。”




農工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了,趕忙擺手:“小哥就當我滿口胡謅,莫要放在心上。”




伯景鬱知道他是怕惹禍上身,立刻道:“大哥放心,我今日什麼都沒聽到,不過是與大哥嘮了兩句家常。”




農工起身道:“多謝小哥,希望小哥的兄長身體能夠痊癒。”




隨後他們穿過官道,去了路外的農田裡繼續幹活。




伯景鬱看他們這樣,眼底一片悲涼。




庭淵見他狀態不對,也沒多說什麼,眼下還有外人在場,很多話他們也不方便說。




涼棚的高湯麵口感一般,庭淵不想浪費糧食,將面吃完了。




他與伯景鬱順著官道邊緣步行,太陽太大,兩人撐著一把傘緩慢地走著,侍衛趕著馬車跟在他們身後。




伯景鬱望著農田裡正在割麥子的農工,與庭淵說:“若我們沒有出城來著路邊坐一坐,與這些農工聊家常,這些事情,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我現在才知道我出京以後一路敲敲打打地沿路擺道的行為有多傻。”




庭淵道:“你年紀小,學到的東西都是理論,理論與實際不同,倒也不能怪你。”




伯景鬱嘆氣:“我越發覺得,這官場問題很大。”




庭淵:“水至清則無魚,小至個體經營的生意,大至國家官場,有上下級關係的地方,都會出現這種欺上瞞下中飽私囊的問題。”




伯景鬱出京以前,從沒想過官場會是這樣的。




庭淵道:“你從前在皇城,那是天子腳下,背地裡的陰暗絕對不會擺到檯面上,大家打的都是明牌,京州之外五州,距離皇城太遠,距離天子太遠,一州之長就是土皇帝,無可避免的官員之間就會形成派系從中獲利。”




沒有哪個政體是從上到下完全乾淨的。




伯景鬱的想法太過於想當然,就像公司的老闆希望每一個員工都能幹乾淨淨認認真真,拿出自己的全部精力做好所有的事情,太過於理想化,就會與現實背道而馳。




人心是最難預料的東西,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一個黑暗的環境下待久了,慢慢地就會適應黑暗。




伯景鬱輕笑一聲,笑自己自以為在皇城學業多年,能夠面對自己所遇到的一切問題,可事實卻是很多問題都超出了他的預料。




“你說他們到底怎麼敢的?”




庭淵:“政治體系存在漏洞。”




伯景鬱想不明白還有什麼漏洞?為了防止官員形成派系,官員上任幾乎都是背井離鄉,升職調任也都會遠離原來的官場,三院每年組織巡邏不計其數,可依舊不能發現他們的問題。




就像這次發現農神鼎,不僅中州官員沒有上報過,就連巡查的官員也沒有上報過。




“總不至於三院叛變。”若真是三院出了問題,那問題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