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 38 章 第三十八刀

陸六爺盯著面前的女孩子,良久。




粉色的寬肩西服輕裹,她的頭髮天然微卷,此時額頭汗津津的,碎髮抿在額前,兩隻略圓的杏眼中秋水汪汪,還有幾分孩子氣。




他一開始並沒有輕敵,因為他知道是她從匪窩裡背出了賀樸廷。




雖然孫琳達一再說是她運氣好,花了一百萬揹回來的人,但他知道沒有人能幸運到,只花一百萬就從張華強的匪穴裡能撈回一個大活人來。




他回頭看幾個手下,目光交換間,都明白黎銳是怎麼瘋的了。




也明白為什麼張華強的手下們都寧可去賣魚蛋也不做綁匪了。




這個女孩子,乍一見,六爺覺得她應該考個律師或者醫生,成為父母的驕傲,他還曾幻想,女兒嘉琪要是有她三分的可愛乖巧該有多好。




但誰敢想當她爆發,簡直就是狼,而且是狼群中的頭狼。




他突然回身,吼老傭人:“還不給我遞條毛巾?”




據說賀樸廷瞎了,但他此刻一臉似笑非笑的,正盯著陸六爺的褲子。




陸六爺的褲.襠溼了,而剛才蘇琳琅那一手爆蛋,啪嘰一聲時就連她帶來的保鏢們都在捂.襠,但六爺當然不是被嚇尿的,他是不小心把茶水灑在上面了。




老傭人遞來毛巾,問:“六爺,是不是該上菜了。”




陸六爺畢竟大佬,鎮定如常,回頭說:“我的廚子還可以,乳鴿烤的肥而不膩,聽說樸廷太太愛吃乳鴿,昨天廚師專門上市場挑的鴿子,咱們先吃飯吧。”




話說,從一開始,他以為要跟他硬到底的是賀樸廷。




此時才發現竟然是他這位丸子頭,酒窩深深,乖乖巧巧的小嬌妻。




而妻子勝了一場,剛才還公開宣揚自己懼內的賀樸廷得意洋洋,狐假虎威。




他一手握上妻子的手,對陸六爺說:“您答應過我愛人,只要她贏了,什麼條件都答應,飯暫且等一等,咱們先談條件。”




蘇琳琅直接開口:“除了龍虎影視的地皮要以最低價格給我們,拆遷不得插手,您還需要免掉龍虎影視所有人的高利貸,還有,從今天起不準再在南區收保護費了,一分錢都不準再收。”




老傭人送了毛巾上來,小聲說:“菜來了。”




陸六爺說:“樸廷是病人,要照顧他的,咱們先吃飯吧。”




有嬌妻撐腰的賀大少跟他爺爺,他爹樂於謙讓,和氣生財的風格迥然不同。




他皮笑肉不笑:“我沒六爺想的那麼脆弱,我不餓,咱們先談正事。”




“樸廷,錢是賺不完的,身體更重要,你看你膝蓋都……”陸六爺大手要拍,蘇琳琅欠腰,扶上他的手:“六爺,我丈夫膝蓋不好,別碰他。”




她不但兇悍,還護夫,也就難怪賀樸廷又殘又瞎,卻敢赴鴻門宴了。




賀致寰為人精明,一生沒做過賠本的生意,而這個孫媳婦,應該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划算的一單生意,也就難怪他在這種




時候撇下家業,去瑞士休養了。




說回生意,龍虎影視的地皮,價格是可以談的,他不會吃虧。




但風月片不能砍,他要拿它賺錢,而保護費是用來養堂口上萬小弟的。




不收保護費,誰願意跟他一起打打殺殺?




蘇琳琅提的這兩個要求歸結下來,只有一點,讓他就此退圈,金盆洗手。




老傭人帶著兩個菲傭來擺菜了,椰子燉官燕,釀炮鮮蟹蓋,雞絲蝦仁卷,脆皮燒豬仔,還有脆皮燒腩仔,烤豬,烤乳鴿,看得出來,他家確實有名廚。




陸六爺先自己一樣菜嚐了一口,斟上酒自己喝了一杯,又用公筷,一雙象牙筷子給蘇琳琅夾了一筷子乳鴿,才問:“樸廷太太想過為什麼我們要拍風月片嗎?”




不等她回答,又說:“因為市場有需求。”




他突然Cue賀樸鑄:“像他這樣的男孩子是需要看風月片發洩一下的,不然他們就該去強.奸女性了,你明白嗎,我們拍風月片是為了保護女性。”




道上大佬們各佔一行,六爺不販.毒不開賭場不走私,只拍黃.片。




而在他看來色.情業是必須存在的,他拿賀樸鑄舉例:“樸鑄最近肯定看過風月片和畫報吧,你自己說,它們該不該存在?”




港府沒有男孩不看風月畫報的,按理賀樸鑄即使撒謊也會不自然。




但他是真沒有,他一臉誠懇:“沒有。最近我在看華國近代史,鴉.片亡國。”




不止六爺被驚到,賀樸廷都重新打量自己這暴躁的小.弟弟。




十四歲的小男孩穿的是昂貴的定製西服,小臉白淨,清秀而坦蕩。




看得出來,他最近是真沒看過。




蘇琳琅性格剛硬,也不喜歡跟人打嘴炮,她說:“六爺真想保護女性,就該向港督提議,誰強.奸就槍斃誰,像我們大陸一樣殺一批人,就沒有強.奸案了。”




拍風月片保護女性是胡扯,大陸的嚴打讓強.奸案驟降為0,才是實在政策。




賀樸鑄恰是阿嫂的好幫手,他說:“我建議像我一樣年齡的孩子多看點歷史書。”




他一臉真誠的看六爺:“您知道風月片像是什麼嗎?”




要知道,他在將來,在Bnss,也就是港府有名的□□組織裡,是以演講足夠打動人心,行動力足夠強而勇當先鋒的領導者。




他是懂思考的。他說:“它就像是精神鴉.片。”




搓搓手,他坦言:“它可以有,但現在太多,太氾濫了,我們班上每個男同學人手一份,每天都有新的推出來,你們懂嗎,它很傷身體的。”




話糟理不糟,就連六爺身後倆二路元帥都在悄悄點頭。




畢竟誰家都有孩子,而半大孩子們隨手可見那種東西,真是身體全被掏空了。




蘇琳琅得這孩子提醒,再問:“六爺,鴉.片亡國,讓港府成了殖民地,讓咱們只能做二等公民,您確定還要給孩子們販賣精神鴉.片?”




六爺一臉陰




霾,仿如山欲雲來,沉雲壓蓋。




二等公民,精神鴉.片,蘇琳琅說的正義凜在,叫他無法反駁。




但放他媽的狗屁,有錢不賺,那叫王八蛋。




大家帶著茶杯,但既要給六爺面子,當然要吃他的茶。




賀樸廷剛才就喝過蘇琳琅面前那杯了,此時遞給妻子:“喝點水再說。”




蘇琳琅接過茶杯,但沒有喝,而是拿起筷子,吃了兩筷子菜。




她這是在給六爺面子,賭他是個君子,可信。




當然,讓一個堂口大佬從此金盆洗手並不容易。




得給對方考慮的時間,夾了一筷子烤豬,她說:“唔,好脆!”




賀樸鑄跑了一天也餓了,夾肉蘸上糖,說:“阿嫂,這樣才好吃。”




烤的表面金黃,但內裡卻沒滿湯汁的豬五花,蘸上白糖果然風味十足。




蘇琳琅自己吃了一塊,夾一塊喂她的闊少丈夫:“樸廷哥哥你也嘗一口。”




陸六爺也夾了塊燒豬肉在吃,卻味同嚼蠟。




遙想當初蘇琳琅剛剛到港,孫琳達一個勁兒說她不過個村姑,還說賀樸廷名校畢業,見慣女人,嘉琪幾番色.誘他毫不動心,不可能看得上蘇琳琅的。




也是因為孫琳達一直說蘇琳琅蠢,說賀家要完他才伸的手。




孫琳達簡直蠢貨,搞的六爺現在騎虎難下。




忽而,痛暈的阿泰又醒過來了,呻.吟:“救命啊!”




滿場皆是男人,就蘇琳琅一個女性,站在同性的立場,大家都不忍心。




而如果皮帶質量差點,掉下來還能緩解點疼痛,但阿泰的皮帶是當年從一個部隊老領導的褲子上扯下來的,據說是援朝時期的戰場專供,足夠結實。




此刻就成了折磨他的刑具。




他曾經凌.虐過不知多少高知教授,但這回他經歷的痛,是那些人全加起來都比不了的,爆掉的蛋在迅速失血,他的褲.襠好像鼓了兩隻大氣球。




就連賀家的保鏢們看著,都覺得心裡虛虛的,更甭提龍虎堂的人。




只有賀樸鑄孩子心氣,見那兩顆蛋腫成個大桃心,竟然萌萌鼓鼓挺可愛的。




他小聲嘀咕:“阿嫂你看,那人的蛋蛋像顆大心心!”




畢竟鴻門宴,這頓飯註定是吃不安生的。




但六爺在見識了蘇琳琅的狠辣之後,還要見識她的敏銳。




他才回了一下頭,她立刻放下筷子,說:“六爺是覺得我勝之不武吧,想直接讓廖二當家上了?”一笑,她說:“不用唱雙簧了,咱開門見山吧,我接招。”




她硬,賀樸廷個又殘又瞎的,竟然更硬,他說:“六爺,我阿妹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要不然您就接受她的條件,要不然,今天這門,咱們只出一方。”




陸六爺整整用了三十年才走到今天的位置,但他覺得如果蘇琳琅是個男人,從底層做起,頂多三年就能到他的位置。




不過因為她是個女性,當然就不能,畢竟在




港城道上,女性是天生只能做花瓶和玩物,供男人取樂的。




是有賀氏爺孫站在她身後,給她撐腰做後盾,她一個女人,出場即巔峰,可以坐在這兒跟他平起平坐,談條件的。




是的。他確實覺得她勝之不舞,畢竟大家都看在眼裡,要沒有保鏢助力,她是不可能以小博大,勝一個四十出頭,龍精虎猛的h衛兵頭子的。




但這種質疑六爺自己是不會說的,得手下說出來,也得手下站出來挑戰。